「呃……」王化忠似乎也覺得自己有點過了,于是他抹了抹臉,然後對王逸飛和顏悅色地說道,「你坐吧,明天就要去縣里了,所以你今天陪我好好喝兩杯。」
說完他轉頭對柳玉香說道︰「老婆子,給我拿瓶酒來,再弄一碟花生米。」
「爸,您還喝啊?」王逸飛有些吃驚地說道。
「不喝多少,就是那個意思,」王化忠擺了擺手道,「這人不喝酒啊,有些事說不透,說不盡。」
「那我去給您弄吧,」王逸飛忙起身來道,「媽在廚房忙了一下午,只怕也累了。」
說完他轉身去了廚房,柳玉香望著他的背影呆了半晌,然後白了王化忠一眼道︰「老頭子,你少灌點黃湯,要是不小心說漏了嘴,我可是不依你。」
「我知道,」王化忠嘆了口氣道,「我這不也是心里悶嗎?」
「你說,這事兒難道一定是他弄成的?」柳玉香低聲問道。
「這還用問嗎?」王化忠白了她一眼道,「這件事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如果不是上面有人運作,難道你還真以為劉興安他們有本事把逸飛舉上去啊?」
「唉,這本來是一件大喜事,」柳玉香嘆了口氣道,「可是我咋就覺得好象高興不起來呢?」
「老婆子,你別總是鑽牛角尖好不好?」王化忠警告她道,「你要是還抱著這個想法,保不準逸飛就會看出什麼,到時候事情穿了邦,你可別怨我。」
兩人正在說著話,這時王逸飛已經拿著酒瓶和盆子出來了,柳玉香忙掩住話頭,然後站起身來對王化忠說道︰「老頭子,我去洗碗了,你少喝點,千萬別喝多了又說胡話。」
「我知道,你老是嗦什麼?」王化忠白了她一眼。
「爸,你什麼時候喝醉了酒,還說過胡話麼?」王逸飛笑著問道。
「你媽他知道什麼?就知道埋汰人。」王化忠接過酒瓶,不動聲色地說道。
「她那是關心你,」王逸飛笑了一下,然後勸道,「不過爸,以後我不在家里的時候,你確實要少喝點酒,因為酒喝多了會傷肝的。」
「你別擔心,」王化忠搖頭笑道,「我這不也是高興的時候才喝麼?平時我根本不沾酒。」
「另外,」王逸飛想了想說道,「爸,成義他現在已經知道改過了,所以你以後就不要經常罵他了,如果真有什麼事,你只要仔細跟他說,我想他一定會听的。」
「這小子,唉,」王化忠嘆了口氣道,「你以為我想罵他嗎?我是氣他不學好。」
「他這個年齡,正是心理不穩定的時候,所以我覺得還是要多誘導,光罵其實不管用。」王逸飛很認真地說道。
「這我知道,」王化忠點了點頭道,「我以後會注意的,你去縣里以後,就專心做你的事情,不要為這些事分心。」
「嗯,我會努力的,」王逸飛笑著說道,「爸,我現在要去新的崗位工作了,難道你沒有什麼經驗要傳授給我麼?」
「你這小子,」王化忠笑罵道,「你爸最大也就當個支書,那是地地道道的土八路,能有什麼經驗傳給你?不過……」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道︰「俗話說,欲謀事先謀人,所以你不管到了哪個位置,做人都是第一位的,只有人做好了,事才能做好,這一點你永遠都要記住。」
「是。」王逸飛點了點頭。
「另外嘛,」王化忠抿了一口酒,然後慢條斯理地說道,「這做官的人,大多數都有官格,有官威,卻很少有人有人格,有人品,所以有人開玩笑說,這當官當久了的人,即使在挺著腰板兒的時候,背都是駝的,為什麼呢?因為向領導哈腰哈習慣了。」
「爸,想不到您也這麼幽默……」王逸飛忍不住大笑道。
「你笑什麼?」王化忠瞟了他一眼道,「這話雖然說得刻薄,卻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要對你說這個麼?」
「您該不是告訴我,要想當好官,就要學會彎腰吧?」王逸飛小心翼翼地說道。
「錯,」王化忠很嚴肅地說道,「我今天之所以特意提這個,就是要告訴你,雖然我很想你當官,但是我卻不想讓你變成駝背,所以你以後不管走到哪一步,都不能丟了自己的人格和人品,這一點你一定要記好了。」
「爸,您放心吧,」王逸飛馬上點頭道,「我就是寧可不當官,也不會忘了您的教誨。」
「廢話,」王化忠瞪了他一眼道,「不當官我還跟你說這些干什麼?正是因為我希望你當官,而且官要做得越大越好,所以我才給你叮囑這些。」
「啊?」王逸飛愣了一下,然後苦笑道,「爸,您的期望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不高,不高,」王化忠又抿了一口酒,然後指著他笑眯眯地說道,「將來你就會知道,爸爸的期望一點都不過份,你只要記住我今天的話就是了。」
「爸,您是不是喝醉了?」王逸飛看著他紅通通的臉,忍不住有些擔心地說道。
「我沒醉,沒醉……」王化忠搖了搖頭,拿起酒杯正想再喝,王逸飛忙攔住他道,「爸,您別喝了,還是先去躺著休息一會兒吧。」
說完,他走過去扶住父親的身子,王化忠似乎喝得真的有點高了,所以他也沒有反對,就讓王逸飛扶著往屋里走去。
當他躺在涼席上以後,王逸飛忽然听他高聲吟哦道︰「金鱗莫嫌池水淺,一遇風雨便化龍,哈哈哈,想不到,真想不到啊……」
「唉,想不到父親會醉成這樣。」王逸飛在外面禁不住搖頭苦笑。
第二天,他一大早就趕到了鄉政府,這一次,他的待遇比下掛時好多了,因為他不但在鄉政府蹭到了午飯,而且還得到了黨委書記廖建國、副書記楊業生、鄉長何昌明的輪流召見,幾位領導都很親切地鼓勵他,希望他在新的崗位做出新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