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是發給阿姨的。但是,寫到一半,還是決定打電話。
「阿姨,我過來了。剛剛出了點小事故,你們晚點能不能到同濟去接我啊?」
「哎呀,回來怎麼不早點跟我說,讓我們去接你嗎?」
「不是看到有演唱會,怕到時候把你們全都堵路上了嗎?」
「嚴不嚴重啊?怎麼都要去醫院?」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兒？就是那個司機一定要送我去醫院。」折騰,蘇問心里暗想。
司機卻想,非要吃點苦頭就好了。
「那我們馬上出門。」
「我到了醫院再給你們電話吧。反正你們近,馬上就到了。」
「我們現在就過去,我跟你宋阿姨在一起。讓她幫你找個好點的醫生啊?」
「沒事,我自己都解決的。不要老麻煩人家了！」
「你宋阿姨跟我就在一起，正好都過去。」
「行啦，行啦，呆會再聯系。」
蘇問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坐了兩個小時的飛機,從爸爸媽媽那邊過來,好不容易快折騰到家門口了,又來這樣一道,真實累死了。
「剛剛從外地回來?」
「大哥，你撞了我,沒把咱倆變成仇人，但是也絕對沒把咱倆變成朋友。你說呢?」
「真的對不起,我本來是準備跟朋友來看演唱會的,但是,中間出了點變故,所以…」
「OK,您呢就此打住啦！我對您的私人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出來點變故，行，我都能理解。我其實沒有生氣，也能原諒你。我就是特討厭那些不好好開車,違法交通規則的人。天氣又太熱,脾氣有點不好,希望多多包涵。」
司機的臉上漏出了不懈的表情。
想著,現在的女人不懂溫柔,還要這麼有禮貌的道歉。若是這樣,剛剛說話能不能不要那麼難听呢?就像剛剛跟他分手的女朋友。自己本來好討厭湊熱鬧,但是,都跑來了。居然,帶著新情人,跟我分手,裝作好人,說,看看演唱會,心情就好了。想要我心情好,就別那麼犯賤啊?
「你不相信啊?真的有研究表明,天氣炎熱,人的脾氣會變差,容易發怒。不僅僅是調查,資料,現在用MRI和PET也有充分的資料可以證明的。」
「好吧,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好,謝謝!」
其實,蘇問是頂討厭跑車的。車子的底盤太矮了,幸好今天的裙子不是太緊,否則早就裂口子了。每次,坐下來,怕閃了腰,爬起來怕撞了頭。想想,男生的個子更大,為什麼不會有這樣的煩惱呢?
不過,歪著,也能睡。何況,兩個陌生人在這麼小的空間里面不說話,還是挺尷尬的。所以,假寐也好。
假寐變成了真睡。
一個擺尾漂移,蘇問驚醒了。
車穩穩的停住了,但是蘇問又要爆發了。
「剛剛是地震還是海嘯啊?」
「這里沒有海,所以不會是海嘯。而且,我們沒有處在地殼運動活躍的地方,應該地震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就算有,不用擔心,也不會是大地震的。剛剛只不過是停車而已。」
真想讓交警把你的駕照給吊銷。蘇問沒有好氣的暗想！回念，不過，這人講話還是很搞笑的。
「喂，我的箱子啊?」
「等會又不是不過來。」
「等會我有家人來接我，不勞您大駕了。所以，我怕等會忘了拿。」蘇問的話，貌似句句在理。但是，那口氣，那語氣都沖得很。研究顯示，睡眠不足，會讓人的脾氣變得很不好。暫且先原諒一下我們的女主角吧！
想想，有道理。于是,幫她把箱子提了出來。
蘇問就跟著他一路走、上電梯、一邊想著︰傻瓜，箱子是有輪子的，不嫌重啦。一路拎著。盡管，我可憐的小箱子被你撞了一下，還不至于散架。沒必要一直這麼提著吧？突然,電話響了大的了蘇問無厘頭的思緒。
「問問,到了沒?我們在急診這邊等你啊。我們在外科啊,不會掛錯號了啊。」
天哪,還當我是小孩子啊。
「我也到了,不過這邊跟印象中不一樣。我看一下啊，這邊是住院部。看來,這家伙也是找關系。等等,我看一下。」蘇問退了兩步,看招牌︰「外科一。我在這邊。」
「怎麼去了那邊？行行,我們過去找你啊。」
「嗯,好的。」
就是退了那兩步，看了個招牌就跟丟了。
晚上的醫院,總是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長長的走廊,病人都在病房中休養生息。格外的安靜。
左邊，還是右邊呢?
蘇問想到自己一起在醫院實習的時候，自己可是最最最討厭跟著老師上夜班的。睡不好也就罷了。還要提心吊膽的听報警，搶救病人。痛苦的是，人沒有搶救回來，然後要跟家屬解釋，分析。復雜的事情總是讓人心有余悸。其實，這些都沒有什麼。真正有什麼的是，帶著實習的老師突然發了善心，晚上十點的時候，告訴你，你可以回去休息了。然後，要從十幾層的住院大樓，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空蕩蕩的電梯下去。在安靜的電梯上的時候，就可以听到電梯運作的每一個機關的聲音，而且每一個機關的聲音都是那麼清晰。這種時候，蘇問總是會有兩種非常可怕的幻想。一是，電梯突然墜落；二是，電梯中見鬼。但是，作為一個心態非常好的人，她的這兩個幻想往往也是止于此。之後，她就會數綿羊，祈禱電梯快點到。然後，她要面對的是一個人形單影只地走在校園中不明亮的道路上，有時候，這些道路還是一盞路燈都沒有亮的道路上回到寢室。幸好，今天不是這兩種最壞的情況。
可是，這長長的走廊，看起來還是那麼的陰氣十足。醫院永遠是個充滿著陰氣的地方！作為一個科學工作者，這樣的想法似乎很矛盾。但是，不是自己的地盤，有些害怕還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