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水的成效立竿見影。我終于有半個後背支持正常的睡眠了。第二天一早,我穿上大衣,想到外面走走,醫院的熱鬧比別處來的早,不到八點交費的窗口就已經排起了長隊。出了醫院大樓,早春的北京依舊寒意逼人,汽車已經把院牆外街道上的停車位擠得滿滿。醫院周圍有很多家花店,我走進最近的一家。有各式各樣插好的花籃,種類繁多的花花草草插在綠色的塑料泡沫塊上,放在平底的竹籃中,很適合放置在窗台。一簇簇色彩斑斕,凌亂而美不勝收。
我本想弄幾只百合,康乃馨什麼的扎個花束。不過花店里的花品種很多,我想不防選點別那麼俗氣的。我發現有種紫色五個花瓣的花很漂亮,問老板娘︰「這個是什麼花?」她說叫「桔梗花」。說到桔梗,我便想到犬夜叉里的巫女姐姐,感覺和蘇醫生的氣質還真的很像。于是選了5支。再加上9只太陽花,還有巴西葉和滿天星組成一個花束。我讓老板娘幫我找一張方形的卡片,她說只有心形的。我在上面寫上︰
蘇醫生︰
您溫柔的雙手撫去了我所有的焦慮與困擾
9床靳蕭
我拿著花束回到病房,大家都對我投來一樣的目光,我在走廊里遇到吳大夫,她告訴我蘇大夫在603房間里,我來到房間外,蘇大夫正在回答2床病人家屬的問題。我于是拿著花束靠在門口對面的牆邊的暖氣上,看著工作中的她。那心情就好像一個在女生宿舍樓門口等女朋友的小男生。
沒多久她就出來了,我對她笑笑︰「蘇大夫,送給你。」
她接過花,帶著嬌羞的神情說了聲謝謝,然後捧著花微笑著對我說︰「你的胸水我們送去培養了,結果還沒有都出來,目前看主要是中性粒細胞比較多,而且血沉和C反應蛋白都比較高。所以我們分析可能還是普通的細菌感染。」
一時間一大堆醫學名詞堆的我天花亂墜,特別是血沉這個詞真奧義,听著像我初戀女友的名字。
我問她︰「血沉?」
「血紅細胞沉降率。」
「哦,是血紅細胞死了麼?」
「它不是死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就是……沉底兒了。」看上去,她以前沒回答過這樣的問題。
我說︰「哦。」
「還有你胸片上顯示左肺的下邊有一處病灶,我們考慮你應該是先得了肺炎,然後感染了胸膜炎。」
我說︰「謝謝你。」她也說聲謝謝。我看著她的眼楮,問她︰「蘇大夫,你近視麼?」
她說︰「不呀,怎麼了?」
「哦沒事,我以為你帶了美瞳。」
她笑笑沒說話,轉身走了。
我在樓道的岔路口看著她,她先回了辦公室,過了一會出來把花束交給了護士站的護士,然後又回辦公室去了。小護士把花插在了護士站對面的窗台欄桿上。我走過去一看,果不其然,我把心形卡片放的太深了,她根本沒發現。我于是拿出卡片,去辦公室找她。
她正面向門口,站著靠在桌子邊上打電話,見我進來輕輕的點了下頭。我說︰「蘇大夫,我給你留了言,你沒看見。」
她一手扶著听筒,歪著頭,大大的眼楮有點詫異的看著我,說了聲︰「呦。」接過卡片看了一眼。抬眼看著我,無奈的笑笑。
我沒再說話,轉身回病房去了。
坐在病床上,我又想起我的雪晨,我和楊雪晨在一起的那一年。
那一年我們用七位號的QQ相互留言
那一年我還是個懵懂少年
那一年貝克漢姆還在曼聯
那時候的交往程度很淺
但我們的心里卻是很甜
當我們還不會發表愛的宣言
也還不懂什麼是真實的相戀
卻先明白了星移斗轉人都會變
不知道那是青春的序曲還是完結篇
破木吉他六根弦
弦撥音動思華年
那一年我告別了初戀告別了高中的校園
那一年貝克漢姆還在曼聯
下午我再去找蘇大夫詢問病情與後續治療安排,她一切如常,那花束如在風中飄散,不留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