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J市產喬米。
喬米色白粒長,圓潤香甜,在米芽的頂端有約毫米的翡翠色,晶瑩剔透,以蒸鍋蒸之,熟後粒粒亭亭玉立,宛若天上仙女隊列,無一粒橫倒——這也是喬米的神奇之所在。
喬米出自「水浸田」,虎爪山下的申橋鎮有「水浸田」四十多畝——山上溪流常年流到山腳,泉水浸泡稻田而形成獨特的「水浸田」。
傳說中原來「水浸田」沒有這麼多,每年稻田能夠生產出來的喬米產量恰好可供皇帝一人一年的食用,令人驚奇的是,不管每年皇帝食用多少喬米,這塊地的產量恰好可以不多不少地提供這個量。
1949年10月起,這塊神奇的土地能生長出喬米的稻田陡然擴增到四十多畝。
傳說當然是傳說,但這塊神聖的土地確實養育了一代代申橋人民,也養育了一代代封建王朝的皇帝。
「J市美女多,申橋是個窩」,這是對申橋的另一種贊譽。
開國領袖的雙重親家張文秋女士便出生于此。
「忘憂草」從小在申橋長大。
「忘憂草」任J市財政局出納,剛過而立之年,身材嬌小,容貌楚楚動人,眉目間暗含黛玉之憂傷,鮮見開懷一笑。
垂簾听政48年的慈禧太後葉赫那拉氏屬羊.陰歷十月初十生人,她享盡了人間的榮華富貴,死後亦「頭枕翡翠,口含夜明珠,腳串寶石。」,把自她之後幾代屬羊人的福份都佔用了。
所以民間流傳的說法——十羊九不全,屬羊的女人命不太好。
「忘憂草」屬羊,也是十月生人。
她性格內向,婚內生活很不幸,平日孤言寡語,最近卻一改常態,單位同事居然能听到她偶爾哼唱流行歌曲。
戀愛中的人總在人群之外獨自傻笑。
「忘憂草」是己婚女人,已過了戀愛季節。
2010年「忘憂草」開始上網,朋友給了個叫「雲淡風輕」的QQ號,她自己將網名改成「忘憂草」,希望在網上尋找到消遣和傾訴的地方。
QQ的功能相當強大,「忘憂草」只學會了聊天和「斗地主」,起初還有些企鵝的咳嗽聲和咚咚咚的敲門聲,後來發現都是些無聊無趣之徒,聊不出三五句就要求視頻、見面或上床,索性一一將這些無恥之徒拖進黑名單,斗了一年多地主。
她雖然內心孤獨,但也不渴望「*」給予曇花一現的歡愉。
八
2011年的夏天。
「忘憂草」無意搜尋到「雁渡寒潭」,
雁渡寒潭,雁過而潭不留影,風過疏竹,風去而竹不留聲,故君子事來心始現,事去心隨空。
看他的簡介應該是個文人。
六月的深夜,申橋的暴風雨過後,月亮剛從烏雲中鑽出,特別圓。
「忘憂草」又回到申橋的老家,獨自坐在窗前,拿起手機上網,咳嗽和敲門聲過後
「嗨!」
「嘿嘿!」
「雁大俠你好!」
「大蝦願為仙絳草尋一世良方以解忘憂之苦!︰)」
「?」
「杜仲」
「不懂」
「呵呵,打錯了,杜康。」
「還是不懂啊?」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杜康是什麼呀?」
「一加上二加上三加上三是多少?」
「九。」
「酒,恭喜你答對了!」
一陣沉默後,企鵝重新滴滴——
「你很有才!可惜我不會喝酒。」
「和你開玩笑呢!為什麼取名忘憂草呢?」
「隨便取的,我也不知道。」忘憂草沒怎麼網聊過,明顯很被動。
「哦」……
「對不起,我有事先下了。88」
「88」忘憂草打這兩個數字時,明顯感覺出手有些發抖。
「雁渡寒潭」的企鵝迅速黑白。
那一夜,申橋鎮稻田里的青蛙叫得分外歡快。
那一夜,南宋辛棄疾他老人家跨越時空整整一千年,即賦《西江月》一首︰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里說豐年,听取蛙聲一片。
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溪橋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