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楚田和「泥菩薩」一行從看守所出來時,已經是第三天的下午。
白花花的太陽照得身上暖暖的,稍微有點刺眼。
出來前,楚田通過看守所會計把帳上的兩千參佰多元錢全部留給了張學友和同監室的所有人,因為自由無法用金錢衡量,因為同監室的所有人這三天對他足夠尊重,這種尊重的價值遠遠超過兩千參佰多元,對楚田來說,甚至物超所值。
紫鵑今天特地換了套粉紅的裙子,粉得一身的甜美。她渴望能上去給楚田一個擁抱,又覺得不合適,只得使勁揉搓著交叉的雙手來掩飾心中的激動,眼楮看著楚田冒火。
一對初戀的人,四目相對就能讓彼此的思想交融。
楚田在大學必修的課程是教育學和心理學,心理學他學得最好,其中有一節關于「情緒的外部表現」
——人的情緒變化不自覺會通過手腳表現出來。
他老遠就看見了紫鵑的幸福,內心深處亦卷起波浪,此情此景兩人都在抑制中。
最近幾年他一直在控制情緒的波瀾,這是一個成熟企業家必備的素質。
一次酒後的失控,代價已經夠慘了!
一行人乘「泥菩薩」的警車回到高管辦公室,辦理了提車手續。
三人乘洪律師的夏利告別了「泥菩薩」等人,直奔停車場。
停車場位于隨岳高速旁,一個約五千平米的破院子。停車場老板不在,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平頭小男孩接待他們。
「是不是那輛黑色的奔馳?」「小平頭」一邊拿著提車單一邊問道。
「嗯!就是樹下邊那輛。」紫鵑指著牆角柳樹下的奔馳道。
「哦,到財務室來吧!」「小平頭」揚了揚手。
洪律師沒下車,「小平頭」領著兩人一同到了財務室。所謂的財務室只是在臥室擺了一張桌子,上面擺台破電腦,室內灰蒙蒙一片,一張單人床上亂七八糟鋪著髒被子髒床單,飲料瓶、煙頭、紙屑、爛拖鞋到處扔滿一地。
怎一個「髒」字了得,紫鵑忍不住想吐。
「一共是七千八百五十貳。」「小平頭」翻了翻帳本,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們搶錢啊?」紫鵑怒道「什麼東西就這麼多錢?」
「你自己看吧!」「小平頭」顯然見慣了在這吵架的人,面無表情的把帳單遞給紫鵑。
楚田沒說話,默默地看著帳單上的明細。
1、空駛費500元;2、現場清理費450元;3、雨季作業費300元;4、現場保護費1000元;5、拖車費4500元;6、上下車費800元;7、停車費270元;8、過橋過路費32元。
「把你們老板叫來?」紫鵑鼻子都氣歪了,聲音發抖得有些走調。
「老板出去了!」小平頭淡淡答道。
「把你老板電話號碼給我!」紫鵑不顧楚田捏了捏她的手,開始罵人︰「你們他媽的無法無天了,你的主管部門是誰?」
小平頭被紫鵑的氣勢鎮住了,極不情願把老板號碼告訴了她。
楚田在邊上望著紫鵑漲紅的臉,輕聲說道︰「冷靜點,我來和他老板理論!」
「你別管!」紫鵑一邊回答一邊撥通了老板的號碼。「喂,你是李老板嗎?你是拖車公司的老板還是攔路搶劫的老板?你們這帳怎麼算的?你們他媽黑了心腸?」
世人說︰「男人吵架如手槍,扣動一下打一槍,女人吵架如機關槍,端起來就瘋狂掃射。」
紫鵑端起機關槍把停車場老板掃射了一通,掃完了他也沒弄明白是誰。
掛了電話,紫鵑又打過來︰「我是奔馳350的車主,你們那七千多的費用是怎麼算的?」
停車場老板總算听出些端倪,正色道︰「這是按慣例算的,高管黎隊長打招呼了,我沒給你們多算!」
「啊?你還沒多算?你干脆去搶銀行算了,你掙黑心錢是不是掙慣了?你們主管部門是誰?」
紫鵑端起機關槍又是一通掃射,電話被掃成了盲音。
楚田拉了拉她的手,示意讓她別沖動,他明白這其中的玄妙和當今社會的「潛規則」,接著撥通了「泥菩薩」黎隊長的手機,黎隊長讓他等等,他需要請示一下。
又過了五分鐘,值班室的座機響了,「小平頭」拿起來︰「喂!嗯!是!是、、、、、、」完後對楚田說︰「就給你們算四千吧!老板剛才發話了。」
紫鵑還要掃射,被楚田止住了槍口。
結完帳將奔馳開出來,看看只有右前燈損壞的警示在液表盤閃爍外,並無大礙,駕照還沒吊銷,楚田決定開車回武漢。
和洪律師話別,一切事情拜托再拜托,奔馳轉彎上了隨岳高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