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黎正昌和老婆進了唯一的一間休息室，乘著酒性，三下五除二地布雲施雨，滿足之後各自睡去。
賀付所長幾乎沒怎麼挪窩，也沒地方挪，一挪就吐，吐得一塌胡涂，三個干警干脆把餐廳的鍋碗瓢盆桌椅板凳，全部移到室外，將地面簡單掃了掃，從庫房拿出鋪蓋，搭起地鋪，開了兩個電暖器來回轉動，陪同賀付所長一起進入夢鄉。
雁門關月明星稀，萬物俱寂，偶爾傳來幾聲狗叫和過路的車，劃破了夜的寧靜，一瞬之後再次復原夜的莊嚴。
半夜起霧了，一陣陣薄霧悄悄飄蕩在雁門關的山水之間，走訪著千家萬戶。
「菲子」躺在值班室的席夢思床上，唯一有空調的房間，昨晚看完電視就睡了。
青春多夢，夢里她來到了滑冰場，場內人山人海，她和同學走散了，惘然的尋找，全是陌生的面孔，有的和藹有的冷漠，有的友善有的猙獰，腳下站不穩，走一步摔一跤，眼楮睜不開，怎麼使勁也睜不開，似乎有一層一層的薄霧，時濃時淡，人群在霧中忽隱忽現……。
忽然有人捂住了她的嘴，想掙扎卻動彈不得，猛地睜開眼，月光下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距離她很近很近，滿嘴酒氣醺得她一陣陣惡心，那人將她壓在身下，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一只手模索著月兌她的內衣，她驚恐萬分，拼命搖頭，拼命掙扎，一陣巨痛讓她昏了過去……。
凌晨四點鐘「菲子」醒來時，那位她叫叔叔的賀副所長端著一盆水，坐在床邊為她擦洗身子，她下意識地蜷縮成一團，讓賀副所長吃了一驚，連忙從口袋里掏出五佰元錢塞給她，示意她別出聲。
「菲子」明白發生了什麼，但不知道該怎麼辦，渾身的疼痛和恐懼籠罩著她，她感到很無助，雖然父母近在咫尺，但這位「叔叔」的恐嚇和誘騙讓她選擇了沉默。
「菲子」抱著雙膝坐在床上，呆呆望著窗外，從朦朧到黑暗，從黑暗到光明。
六點多鐘天已經微微亮了，黎正昌短平快地又完成了一次任務，便催促老婆快回去，家里還有一堆的農活呢！
「菲子」媽沉浸在幸福的滿足感中，回家的路上，沒覺察到女兒的木訥。
傍晚回到村子，路口就听鄰居說，她家的白菜地讓豬給拱了。
三十三
「菲子」把那伍佰元撕成了粉碎，撕一塊，淚一片，同時也撕碎了她心里所有美好的憧景和夢想。
1994年雁門關的這個冬天，
很殘酷！
它改寫了一群人的人生軌跡，包括申橋的「菲子」、雁門關的佘某。
「菲子」回家後大病了一場，後來成績直線下降，注意力總是不集中，常常一個人獨自發呆，她母親也不知這孩子犯了什麼邪，詢問幾次均沒答案，和她爸商量讓他也開導開導女兒，她爸已提為副所長了，根本無暇顧及女兒，他的骨子里始終認為女兒遲早是要嫁人的，成績好壞無所謂，況且女大十八變，這種變化很正常。
申橋鎮的月亮圓了又缺。
申橋鎮的稻田綠了又黃。
申橋鎮的燕子去了又回。
「菲子」以年級倒數第二名的成績，進了W市的地方財經中專學校就讀，2000年畢業時正值黎正昌進入市區公安局工作，托熟人在市財政局謀了會計一職。
「菲子」身材稍微矮了一點，但從頭到腳出落得勻稱，曲線雖不算「大S」，形容「小S」也未尚不可，皮膚暫白細膩，大眼高鼻櫻桃小嘴。
從申橋出來的姑娘，走到哪兒回頭率絕對都高。
初中高中一直到參加工作，「菲子」幾乎沒和一個男孩單獨走過，財經學校讀書時，一亮相便贏來陣陣「噓」聲，三年下來，十多個追求者都知難而退。
「冷美人」這個稱號讓人幾乎忘了曾經陽光明媚的「菲子」。
「菲子」的感情世界是一潭藏在深山老林中的死水，鮮有陽光照射，冷得刺骨。
冷——讓周圍的男人望而卻步。
冷——讓她自己都感到冷，想晾曬一番，無形之中讓一張恐懼的大網罩著，掙不月兌。
「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當婚當嫁的年齡過了，「菲子」還沒動靜，她媽到了J市後，逢人就讓幫忙介紹張羅。
2003年的春分，認識新郎一個多月的「菲子」終于胡亂嫁了，嫁給了一名公安干警。
她爸同事介紹的。
如此之快大家都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