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漢陽醫院燈火通明。
救死扶傷懸壺濟世的白衣天使們不辭辛勞，還在病房、走廊、值班室來回穿梭。
紫鵑在外科急診室了解過楚禾的英雄事跡後，對這位大學教授肅然起敬，同時也認識到那位似曾相識的張學麗就是J市紅色CC的肇事者。
她覺得很巧，巧得像寫書一樣！
她覺得世界太小，小得這個世界隨便轉個彎都是熟人。
她只是不知道這位狼狽不堪的紅衣女子，竟然是和她爸天天爭鋒相對的「賀三佔」的女人。
在醫院走廊，紫鵑和楚禾單獨溝通了自己最近的情況，她說她靜不下心來工作，只想到J市看看楚總，不知道他究竟如何了，究竟有沒有挨打受欺負。
是否「鐵門鐵窗鐵鎖鏈，眼望著鐵窗想外面」？
是否「手里捧著窩窩頭，菜里沒有一滴油」？
是否「離開親人失去自由，淚水化作苦水流」？
她不安的眼神和話語，讓楚禾明白當初在上島咖啡出來時「軍師」莫名其妙的言論。
——這位市委書記的女兒愛上自己弟弟了！
她和弟弟跨越了兩個年代，這種可能楚禾沒想到。
楚禾更沒想到的是此刻正躺在門診部輸液的昔日學生，竟然是多年前偷偷給他發E-Mail魂牽夢縈衣帶漸寬終不悔的暗戀者。
門診注射室，張學麗握著紫鵑她媽的手，閉著眼楮，心里卻是百感交加。
「還君明珠雙行淚，
恨不相識未嫁時。」
高速公路上，張學麗被楚禾從紅色CC後備箱抱出時，還不待鑽出編織袋，淚水已是又驚又喜又怕地流淌不止。
二十多年來，第一次被自己暗戀的師長抱在懷中，那一刻她忘了警察，忘了匪徒，忘了天黑，忘了下雨，忘了自己尚驚魂未定、、、、、、。
她在楚禾懷里顫栗！
真的是第一次在男人懷里顫栗！
如果要將這種顫栗加上一個期限，張學麗希望是︰
九
十
九
年
、、、、、、。
高速公路上留出一條車道來，旁邊忙碌著幾個警察，給垂頭喪氣的「黑皮」郭大哥、無所畏懼的打手「三角眼」、見義勇為的無間道「鐵牛」三人戴上手銬，押上警車，轉過頭來問張學麗。
「您沒事吧？」
張學麗不知道點頭還是搖頭，不知道顫栗還是發抖，頭緊緊貼在楚禾胸口，不願松開。
「您沒事吧？」高個子警官關切地繼續問道。
「她應該沒事，只是受了些驚嚇！」楚禾從張學麗背後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替她回答道。
「您還能開車嗎？」高個子警官看來是新警察，問話相當不老道，明明看到張學麗腿都在打哆嗦，還公式化地問著受害人。
「我來開車吧，她肯定是不行了！」最先下來沖在前面擒住「黑皮」的胖子警官走過來安排道。
他一看就是老警官，肩上兩杠三星。
「也好！你們要到我們派出所去錄一下口供。」高個子警官對楚禾兩人說道，他在思考這對男女的關系，能在人民警察的眾目睽睽之下擁抱得如此之緊，前所未有。
「叮咚、叮咚、、、、、、」楚禾正待答好，只听到上衣兜里一陣電話鈴響，知道是「軍師」打來的，連忙松開右手去模手機。
他們家領導的鈴聲是楚楚特別設置的，閨女說這叫親情鈴聲！
「喂！你到哪兒了？」「軍師」焦急的聲音傳來。「我還有半小時就得進安檢！」
「來不了了，高速公路上出了點事！」楚禾答完有些後悔，覺得不應該讓「軍師」擔心。
「怎麼哪？出什麼事了？」「軍師」果然著急。
「沒什麼！我是說別人出了點事，前面堵車封路！」楚禾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明情況，說了也是一言難盡千般情，所以干脆撒了個謊。
「那！那就趕不上了，也好，你轉去吧，我自己到北京去買！」「軍師」神經稍微松弛些，自言自語道。
「那你多保重啊！老婆！」楚禾還在琢磨回頭怎麼去圓謊呢，漫不經心地答道。
他分明感覺到自己肩膀上一陣劇痛，張學麗的右臂環繞在他脖子上，小指指甲摳進了肉里，痛及肩胛骨。
「我們走吧！」胖子警官已經開動CC，對楚禾等喊道。
「好的，我去開車！」楚禾正好掛完電話，攙著張學麗朝CRV走去。
天上的小雨，似乎小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