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醉 盜亦有道

作者 ︰ 雁渡寒潭

一百零四

江城武漢的夜景依然璀璨無比。

它不以個人的陰晴圓缺悲歡離合而黯淡光芒,固執地美麗醉人。

街道兩旁高樓林立,霓虹燈五光十色不停閃爍,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男男女女在夜幕之下,或悠然自得流連忘返在欣賞這一夜的人和景;或勞累了一天,向自己歇息的港灣奔去;或行色匆匆各赴情場,尋找真真假假反反覆覆的愛或者情。

現代人把愛簡化成了無心之愛。

紫鵑沒有簡化,她在檢討,檢討自己的愛,究竟是對還是錯,怎麼芳心蠢動的開始就是霉運的開始呢?

她在CRV車上簡單把楚田的情況和楚禾作過匯報之後,就在副駕上無語了,呆呆地望著兩邊逝去的囫圇夜景,思緒散漫無章。

多少恨,

昨夜夢魂中。

還似舊時游上苑,

車如流水馬如龍。

花月正春風。

——南唐後主李煜,描述了紫鵑此刻的心情。

十點左右,和楚禾拜拜之後,紫鵑走到單元門口,正準備從包里拿出門禁卡,電話響了,誰呢?

「媽,我在樓下呢,馬上就上來了!」

「你錢包丟了是吧?」她媽感冒還沒好,鼻子嗡嗡的。

「沒有啊,您怎麼知道?」紫鵑詫異道,這怎麼可能呢?沒人也不可能有人和她媽講啊,自己無意在慌亂中說了句自相矛盾的話。

「你上來再說吧!」

紫鵑刷卡進了單元門,乘電梯上八樓,媽已經把門打開,探出頭來。

「媽,您病了?」紫鵑看她媽拿著熱毛巾敷著額頭,關切地問道。

「沒事,感冒,馬上就好了!」紫鵑媽邊說邊把拖鞋遞過來,繼續道︰「你爸在家呢!」

「爸?」

「噢!他正好回省委開會,今天到的家。」紫鵑媽答道,她已經接過閨女的行李包,放在玄關櫃上。

「閨女回來了!」曾書記听著聲音,從書房走出來。

「嗯!」紫鵑低頭蹲在地上換鞋,沒抬頭,用鼻子打了個招呼。

「來來來,看我給你炖的燕窩白蓮銀耳湯,比你媽強多了!」曾書記邊說邊走進廚房,從里面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營養湯來,放在餐桌的一側。

「你錢包怎麼掉了?」紫鵑媽問道。

「您怎麼知道?有人電話過來嗎?」紫鵑不想再掩飾,應該是派出所打過電話來,也許錢包被他們找到了,她心里七上八下。

「你看!」曾書記從紫鵑房里拿出一個紅色GUSS的長方形錢包,在紫鵑眼前赫然閃亮。

「啊?這、、、、、、」紫鵑仿佛是在夢里,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這是怎麼回事呢?

她的錢包從J市坐長途車回到武漢,比它的主人先到家。

神話或者是當代流行的穿越小說,才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剛才有個小伙子說撿到你錢包,給你送回家里來了!」紫鵑媽在旁邊解釋道。

「是嗎?他長什麼樣子?怎麼會這樣呢?」紫鵑拿過錢包,依然在夢里,從J市返回武漢,從金家墩車站到金家墩車站派出所,從派出所到家,這個過程像放電影一樣在腦海重新過了一遍。

「光頭小伙,人挺精神的,一看就是時代青年啊!」曾書記把紫鵑拉到餐桌前坐下,繼續說道︰「你先吃了這碗燕窩,慢慢給你講。」

「我還在派出所報了案呢!」紫鵑莫名其妙地拿起湯勺,喝了一口,繼續道。

「我們拿出兩百塊錢謝他,他死活不收,扭頭就跑了。」紫鵑媽捂著鼻子,唯恐傳染給閨女,在旁邊距離一米的地方嗡嗡地說道。

「我說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吧!社會風氣日益好轉,人們的文明意識逐漸增強、、、、、、」曾書記目不轉楮地盯著紫鵑說道,他已很久沒見到閨女了,也沒見到閨女的笑。

「得!得!得!您又在這上綱上線長篇大論,那小伙子沒說在哪撿到我錢包的?」紫鵑打斷曾書記的話,在家她一直欺負著她爸,二十多年了。

「什麼也沒說呀,給完錢包扭頭就走,還沒看清他的長相。」紫鵑媽在旁回道。

紫鵑想不通,喝完燕窩銀耳蓮子湯,嘴里甜甜的,心里甜甜的,可還是想不通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她當然想不通!

紫鵑從J市上了長途車,就被坐在最後一排的「光頭」盯上了。

這娘們有錢,而且是單身出門,好下手!

剛從看守所出來,也不想動手,「木腦殼」警官給的一百塊錢買完一包黃鶴樓,剩下的只夠回武漢買車票,可到了武漢呢?

父母下崗後上半年都南下打工去了,據說年底老板才給結算工錢,女乃女乃雙眼失明生活都靠救濟,回去怎麼著都得弄幾天的生活費啊!

車過雲夢時,紫鵑已經在雲里夢里,「光頭」輕易而舉就將錢包模到了手,旁邊一老太太看著這一幕,眼神流露出即將見義勇為的表情,被「光頭」用凶悍的眼神止住,他用手勢做了個「八嘎」的動作,讓老太太渾身發抖。

「光頭」得手後在下一站及時下車,在路邊哼著小曲等待下一班長途車。

先得把錢拿出來,把錢包給扔進路邊池塘,這叫毀尸滅跡,死無對證,剩下親愛的人民幣就收入囊中了。

嘿嘿!

「光頭」打開錢包模到人民幣後,繼續搜索,突然一張合影讓他大吃一驚。

NO1的「書生」和這位美麗動人的小姐居然在一個錢夾子里裝著!?

你爺爺的真是邪了門!

怎麼偷來偷去偷到自己人頭上了!

管他呢,劫富濟貧本是英雄本色,誰讓咱這麼窮呢,窮得叮當直響。

不行啊,恩將仇報此乃小人之為,怎可、、、、、、,「光頭」自己在論證自己的哲學理論,理屈詞窮。

在NO1的歲月里,「書生」楚老板可沒少給自己好處,吃得好,喝的好,還偶爾講點故事,把娛樂生活豐富得多姿多彩,而且臨走時也教育自己改邪歸正,重新做人!

怎麼能偷恩人娘們的錢包呢?

「光頭」在路邊上把做人的哲學反復論證了一番,覺得「盜亦有道」這句古訓不能違背,于是仔細看看紫鵑身份證的地址,模索著到了水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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