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醉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作者 ︰ 雁渡寒潭

壹佰貳拾伍

國慶佳節,張學友在J市人民醫院待了兩天,醫生說只是輕微腦震蕩,葡萄糖靜脈注射幾天增加點營養,臥床靜養一周左右就可痊愈,別的沒什麼大礙,肩胛骨月兌臼很容易復位,那骨科醫生一拉一扯一拽一推,隨著咯吱一聲,活動自如!但他這段時間不能亂動,亂動造成習慣性月兌臼,那可就終身無法根治,鼻子流淌著血,流到醫院自己止住,不藥而治。

臥床躺在醫院的這兩天,他一直在懊悔︰你爺爺的!怎麼他媽就栽在兩民工手上了呢?「藏獒」和「牛仔褲」這兩孫子你等著瞧,等我痊愈回去,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暗無天日生不如死!

這事傳出去真他媽有點丟人,一個拳腳功夫不錯的警察怎麼就被兩民工給辦了?看來要威震J市看守所還得從哪里跌倒從哪里爬起來,看守所這些個民警肯定會支持他,畢竟哥們都是一條戰線的戰友,「歐陽拳」支不支持就不知道了,進到看守所也沒給予特殊待遇,還他媽賀書記的嫡系部隊?

狗屁!

他在醫院臥床的這兩天可沒少折騰管教民警,雖說是一條戰線的戰友,現在他張學友可是犯罪嫌疑人那!犯罪嫌疑人在看守所之外羈押,風險比在看守所大得多,看守所有「地獄七門」,你只有修煉到最高境界飛檐走壁來無影去無蹤,才有可能月兌逃,不過那只是神話,現實生活中根本不可能!

外面就不同了,外面海闊天空,即使你形影不離,也有可能出現月兌逃,這些個在「地獄之門」關押的可都是些妖魔鬼怪,心眼和伎倆、戰略和戰術哪一樣都比你管教民警強,要不世人都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呢?

能進「地獄之門」的都不是凡人!

張學友不可能月兌逃,他姐夫是大名鼎鼎一手遮天的「賀三佔」,犯不著逃跑,他自己也是警察,一旦月兌逃就會全國通緝,現在公安部紅紅火火的網上追逃行動,他張學友不可能不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點他肯定懂。

他懂不懂也無所謂,咱看押的民警可不能掉以輕心,該按規矩辦的按規矩辦,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月兌逃咱飯勺不保,還有一家老小等著每月的工資補助養家糊口呢!

腳鐐必須戴上,哪怕最輕5公斤的那種;手銬必須戴上,哪怕松一點;晚上睡覺手銬是一人一只手,民警一只犯人一只,這樣可保萬無一失,即使睡著,人在妖魔就在,何況兩人輪班休息,任你十八般變化,也決然不會出事。

10月4日上午,張學友在兩民警押送下照例來到J市人民醫院。

本來是不需要出看守所就能解決問題,一個普通的葡萄糖輸液許醫生做了千百萬次,多他一個張學友也沒問題,可偏偏十一那天「歐陽拳」心情巨不爽,把當天值班的人統統罵過一遍才罷休,小小民警被領導罵那是司空見慣,不罵不會長見識,許醫生即將退休,一位年近花甲德高望重的老醫生,豈是你「歐陽拳」小輩能罵的?

性格古怪的老頭立馬翻臉不樂,干脆生悶氣回家休假不干了!

看守所只有他這一個醫生,他不在,沒人輸液。

輕微腦震蕩如果不遵醫囑,鬧嚴重的結果是顱內出血,何況患者是賀書記的小舅子呢?這責任看守所誰能承擔?「歐陽拳」不用掂量這事,直接就對副所長說︰以後每天安排兩人送他去輸液,輸完送回看守所。

上午十點左右,J市人民醫院走廊里,兩民警在注射室門外抽煙,張學友腳上帶著鐐銬,松開手銬掛著吊瓶,坐在藍色塑膠靠椅上,冷漠地掃視著那些怪異的目光和以怪異目光看著他的人。

注射室總共七八個患者,護士小姐任務不多,四個在一邊閑著沒事拉家常,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他家長你家短的可以從日出扯到日落。

其中一個長頭發護士是實習生,剛從天門第三人民醫院轉過來實習,她最年輕見識卻最多,低聲在護士群中說道︰「過幾天我就回學校了,這次出來收獲真不小哇!」

「不就是消毒打針輸液包扎嗎?你有什麼新收獲?」

「跟著做了幾台手術,見識到什麼叫真正的白衣天使,一站上十個小時,那叫一個累!」

「做護士干的就是髒亂差的活,誰讓你當初不好好讀書選錯專業呢?」

「嗨!我十一在天門看到你們J市賀書記了!」女孩聲音很小,但「J市賀書記」五個字讓張學友豎起耳朵。

「賀三佔?他跑到你們那兒干嘛去?」誰都愛听政府官員的故事,三個護士頓時全來了精神。

「你們不知道吧!」長頭發護士得意洋洋地說道︰「出大事了、、、、、、」

「什麼呀?就大事小事的。」眾人顯然都不喜歡她賣關子。

「他情人出了車禍,在那邊三醫院重癥室呢!現在已經是植物人,慘啊!」女孩一激動,聲音抬高了兩度,距離她三米遠的張學友渾身一抖,眼珠子快擠出來。

「什麼情人?是原來夢回巴黎的第一塊牌嗎?」一個老護士小聲問道。

「不懂你們說的什麼夢回巴黎,好像叫張什麼麗!」

、、、、、、。

剩下話語對于張學友來說全是廢話,或者說這些話已經不重要,重要的他頭腦開始發熱,拳頭開始攥緊,眼楮開始發紅,心跳開始加速,身形開始不穩,腳後跟開始在水泥地上使勁。

那肯定是他姐,姐肯定知道自己挨打進了醫院,肯定是在國慶節那天出的車禍,怎麼就沒人傳信呢?姐難道真的成、、、、、、?

不敢想象,無風不起浪,看那長頭發的女孩絕不像瞎編故事,他必須去證實,其實也沒必要證實,她連名字都能說出來,不是姐還能是誰?

肯定是「賀三佔」隱瞞了事實,這王八蛋!

張學友牙咬得咯咯直響,腳鏈也和水泥地來回摩擦著響,把護士們嚇了一跳,老護士探探身子,扭頭看看吊瓶的葡萄糖還有半瓶多,問道︰「你沒事吧?怎麼啦?」

「沒事!」張學友急忙掩飾道,他轉念一想,不能打草驚蛇,要暗渡陳倉悄悄月兌逃,到天門去打探虛實。

在天羅地網中月兌逃需要周密的謀劃,他抬頭看了看吊瓶,估計還有四十分鐘左右的謀劃時間,于是身子輕輕向後靠在椅背上,靜靜地閉上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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