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醉 人家的閨女有花戴

作者 ︰ 雁渡寒潭

壹佰貳拾捌

楚田非常明白自己重入「煉獄之門」的緣由,國慶節那天抬頭一看,在二樓連廊視察團人群中,也看到了真人版的「賀三佔」,樓上哪句不冷不熱的話,也被楚田听到。

「法院判了的罪犯還能在看守所寫小說?養尊處優?這樣好像不合適吧?」

——楚田是明白人,在江湖上闖蕩這麼多年,能不明白那句話的含義?

所以「歐陽拳」通知他回NO2時,他一點都不覺得驚訝,唯一驚訝的是自己瘸腿還能在地上踮兩腳,應該筋骨沒斷。

「故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這是楚則躬長期在家里念叨的孟子《戰國》,從小到大,楚田已是爛熟于耳。

好像也沒什麼大任從天而降,倒是自己從天而降,倒是筋骨受損嚴重,倒是稱謂從「書生」變成「瘸子」,從「瘸子」變成「老大」!

號子里老大就得有老大的樣子,睡覺肯定是遠離廁所,吃飯肯定是排在第一位,飯菜擺好,老大沒動勺子(號子里沒筷子),其他人只能在邊上等著。

早上起床,老大沒起來之前,你就必須坐在床沿等,老大起來還在迷瞪之中,衣物必須在邊上有人傳遞,風場的牙刷必須擠上牙膏,漱口杯必須倒滿水,洗臉盆的洗臉水必須滿上,毛巾在旁邊必須有「鐵板」伺候著。

老大抽煙有人點火,

老大睡覺有人揉腿。

這些個星級待遇VIP服務于號子里的老大來說,是必須的!

本來號子里規矩還沒那麼多,自從「藏獒」在NO2號子的NO2崗位走馬上任後,他下決心進行一場浩浩蕩蕩的肅反整風運動,不善言辭的二當家戴著腳鐐發號司令,沒人敢不听從使喚,經他幾天的制度改革,NO2的紀律從此煥然一新。

楚田此時已經不是原來的楚田。

過去那個躊躇滿志的楚田已死!

過去那個滿月復經綸的書生已死!

過去那個一走一瘸的楚瘸子已死!

這叫「困于心,衡于慮,而後作」,此時的楚田經歷了天上人間的滄桑變化,已經變成嫉惡如仇的肝膽俠士NO1。

首先嫉惡如仇的是這個豬狗不如的「猥褻兒童犯」章一雙。

且不說你在外面是否犯下滔天罪行,單就你這項罪惡行徑來說,已是為J市「煉獄之門」內幾百號兄弟所不齒!

「花犯子」在拘留所、看守所、監獄素來被人瞧不起,這點只要是地球人都知道。

「老子在監獄‘跑馬’,媳婦在家里守寡!」——這是外勞「毛黑皮」揉著褲襠里的「聯想」呵呵描述的真理。

他媽的兄弟們遁入空門一關就是幾年幾十年,你在外面居然搞女人?你搞女人也無所謂,如今開放搞活笑貧不笑娼的年代,你他媽花個幾十百來塊錢哪兒不能解決下面的問題,三角洲到處是站街賣萌的生意人,非不肯出銀兩,為了大腦那一瞬間彌漫性的興奮,到處禍害意志不從的良家婦女?

你他媽就不明白強扭的瓜不甜?

「藏獒」在歷數章一雙的罪狀,他當然不可能有很好的文采來組織如上話語,這些都是NO1在旁邊補充的說明。

「去拿個雪碧瓶子來,給小雞喂水、、、、、、」剩下的話不用NO1說,一群「鐵板」自然心領神會。

「還他媽愣在那里?」「藏獒」看著這群「鐵板」包括明哥沒動,吼道。

明哥不情不願地拿著大雪碧瓶子灌滿水,放到廁所邊上,另外兩「鐵板」忙著打開被褥,攤開一床棉絮,間隔著抽取上面的紅色棉線,等到十多條棉線搓成繩子,邊上站著的「藏獒」告訴「鐵板」們要將雪碧瓶子口系牢,以免滑落。

「會唱《白毛女》選段嗎?」「藏獒」走到章一雙身邊,用膝蓋頂了頂對方的,鐵鐐在地上嘩嘩直響。

現在沒人搭理他,這幾天也沒人搭理他的鐵鐐,都在忙碌張學友的月兌逃呢!

「不會!」章一雙膽怯的眼神依舊沒有月兌離腳尖,扭扭身子,輕聲說道。

「你媽的不會也得學。」「藏獒」看了一眼楚當家的,見老大眼神冒火,明白下一步該干嘛。

「人家的閨女有花戴,你爹我無錢不能買、、、、、、」「藏獒」邊唱邊用膝蓋頂著一雙的,一句一使勁。

「扯上了二尺紅頭繩,給我的喜兒扎起來,哎嗨哎嗨扎呀嘛扎起來、、、、、、」另外一個四十多歲的慣偷顯然很熟悉這個曲子,不由自主跟著唱起來。

「別他媽在這兒弄,到廁所那邊對著蹲坑,監控看不到!」楚當家吩咐道,他深思熟慮。

「你他媽給老子把褲子月兌了、、、、、、」「藏獒」肆無忌憚地拖響鐵鐐,看眾人簇擁著一雙走到廁所邊面對著蹲坑,罵道。

紅頭繩沒系在喜兒頭上,系在J市「猥褻兒童犯」章一雙的塵根頭上,本來犯錯誤的是惡貫滿盈的雙手,可遭殃的卻是塵根,這點是楚當家的失誤,他沒過腦子仔細思考。

「人家的閨女有花戴,你爹我無錢不能買,扯上了二尺紅頭繩,給我的喜兒扎起來,哎嗨哎嗨扎呀嘛扎起來、、、、、、」

在NO2眾人小聲的合唱聲中,章一雙胯下那話兒來回晃蕩著雪碧瓶,千鈞一發系于神經最敏感的那話之巔,鑽心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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