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醉 一條綠絲巾

作者 ︰ 雁渡寒潭

壹佰參拾肆

告別陳伯,張學友悄悄模進別墅,他不敢開燈,用手電筒在屋里尋找著路徑,順著樓梯慢慢模索到二樓自己的房間,在臥室床頭櫃下面暗格里,有一張建行卡,用塑料薄膜包了三層,那是這幾年給「賀三佔」賣命應得的酬勞,卡上存款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整整十萬。

這可是壓箱底的家當啊!

他拿出抽屜,找到暗藏的銀行卡,心中竊喜,至少現在是有買路的費用了,呵呵!

換身家里的衣服,還是不敢在床上躺下,誰知道外面會發生什麼事呢?外面黑洞洞的似乎有無數雙眼楮盯著這棟別墅,每一陣夜風穿過樹林他都感覺四面楚歌,隨時會有警察過來「包餃子」。

不踏實!

非常不踏實!

他在漆黑的房間反復琢磨著這一切,輕輕來回踱步,每一步都是提心吊膽,說不怕那是哄自己,畢竟現在是逃犯,稍一不慎就會再落法網,罪犯逃跑罪加一等,這點常識他是知道的,如果法院量刑加上虎爪嶺的那幾條命案一起算賬,弄得不好這條小命可就玩完了!

原來待在J市看守所有「賀三佔」和「歐陽拳」罩著,安全感十足,現在自己哪根筋搭錯了非要逃亡,逃亡只有死路一條啊!

警察現在在想什麼在干什麼,他非常清楚,自首嗎?

不可能!

現在回去「賀三佔」肯定不會保自己,這支老狐狸玩的是「過河拆橋」「舍卒保車」,張學友不可能看不明白。

眼楮皮老在跳,人家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現在兩只眼楮輪流跳,不知是財還是災呢?

不行,絕對不行!

張學友在這別墅里始終感到危機重重,他的第六感告訴他必須離開,離開這原本不屬于自己的房子。

他打定主意,又模索著下樓,從後門溜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的第六感是正確的!

白天從公安局指揮調度室出來,賀書記在回家的路上反復權衡過得失,對于張學友的月兌逃他在家越權衡越是坐立不安!

張學友如今似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有可能引爆,他知道「賀三佔」太多的秘密,原來在J市看守所關著,是進是退任由自己主宰,現在跑出自己的掌控之中,鬧得不好他狗急跳牆全給倒出來,我「賀三佔」一世英名就栽在這小子手上了!

只有一個字能解決所有的惶恐,那就是︰

死!

傍晚時分,他在家分別召集來自己四個心月復,如此這般交代一番,這四人分頭散去。

四人分布在四個不同的地方,一個天門市人民醫院,一個J市城區,一個在J市公安局隨時候命,槍法和散打最好的一個「周追命」驅車奔赴槐山腳下。(「周追命」原名周軍,他除了百步穿楊的槍法和獲得過散打冠軍的稱號外,更是因為他在公安刑偵大隊鍥而不舍的追捕逃犯屢獲戰功,局里人送外號「追命奪魂」。)

四個警察的使命是不留活口,不能讓張學友喘著一口氣回到J市。

——這是張學友沒有算計到的,千算萬算,他決然不會想到「賀三佔」會殺人滅口,而且會安排人殺進他的老家、、、、、、。

張學友前腳踏出門,後腳就有警察包圍過來。

「周追命」對槐山腳下的地形地貌不甚熟悉,雖然賀書記給他大致畫過這里的路徑,描述過這里的建築、樹林和進出路線,但他畫完圖紙當時就在家燒了,他一貫的做法是不留痕跡,這點讓「周追命」不懂。

「周追命」和張學友同在一個院子里工作,也同在一個鍋里一張桌上喝過酒吃過飯,讓他痛下殺手,還真有點不忍同室操戈。

磨磨嘰嘰在金口槐山腳下停了警車,趁著萬家燈火還能分清路徑,身著便衣到處假裝閑逛,等模清這邊的所有情況並找到那棟掩映在萬木叢中格外醒目的白色別墅時,他肚子餓了。

蹲在半山腰四處觀察半天,也沒什麼特別動靜,他決定先回鎮子里吃點東西再過來,畢竟「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他出村子時張學友正從村口進來,擦身而過誰也沒瞧見誰。

一個低頭正想心事,一個見一戴頭巾的孕婦抹黑回家,怎麼會想到武打小說中喬裝打扮的技術他張學友也懂呢?

等到酒飽飯足,張學友已經悄然離去後,他再次模進別墅邊上的樹林里,觀察半天也沒動靜,倒是別墅後面牆角那一抹昏黃的燈光引起他的注意。

「周追命」按住腳上動靜,悄悄靠近那抹昏黃,窗戶是用冰花玻璃瓖嵌在木格之中,破了個角,屏住呼吸正好看到室內。

又髒又污的蚊帳罩著床鋪,一個佝僂著腰的老頭坐在床沿垂淚,旱煙吧噠吧噠一口接一口不停,透過煙霧能看到老頭萬念俱灰的神情,他旁邊破舊的被褥上有一條綠色絲巾引起「周追命」的注意,那一團新綠在室內格外奪目,老頭腳下兩只煙頭也讓他心里一動。

這老頭是抽旱煙的,怎麼會有這樣的煙頭呢?

多年的追捕經驗告訴他,每一個細節都得展開聯想和聯系,往往細節決定成敗。

不對呀?

剛才進村迎面而過的那個孕婦就戴著綠色絲巾,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呢?回想一下那孕婦走路的步伐,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周追命」環顧四周,再次豎耳听听周圍的動靜,聯想到老頭蹊蹺的傷心,把所有一切整合在一起,得出答案︰

剛才那個「孕婦」就是張學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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