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涵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匯才能很好的形容出這個男人的長相，她甚至覺得無法以單純的帥氣或者俊秀來描述。用後來自己的話來說，便是從那天起，她終于相信並且體會到了一句話的真諦——
用世界上再美好的詞，用來形容他的美，似乎都只差了這麼一點點。
「咳咳。」正在翻看報紙的男人感受到身側座位上投注過來的目光，不經意間側頭回望卻是兩個人說巧不巧地對視，不自然地輕咳了兩聲。
秦斯涵自然以為他是對于自己這般無禮的打量感到不舒服，微微尷尬地道了一句「不好意思」就收回了目光。于是自然也沒有發現，男人在剛才突如其來的對視中一剎那的失神。
她的眼楮一望不見底，很深邃，也很迷人。
頭等艙的機票在自己訂購時已經賣出了兩張，嫌人多的他便包下了其余的所有座位。剛才往頭等艙走的時候和一個斯文的男人擦身而過，他認出便是先前經過登機口時就看到與身邊這個女人僵持著的那個，應該是被趕下飛機了吧。
對于下屬的無禮，他自然要說聲抱歉，卻听得「我的確是殘廢」這麼一句回應。
那種淡淡的語氣，卻又滲透著十分復雜的情緒——他可以把它稱之為，恨嗎？
空蕩的頭等艙，他本可以找個兩側沒有人的位置，卻還是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沒有再做多余的交流，身邊的那個女人只是閉目養神，或者睜開眼楮空洞的望向窗外雲層上的世界——在飲下那杯紅酒後。
執杯的手勢標準，飲前的工序講究，他不意外女人對于紅酒的了解，只是沒想到這樣一個懂行的人會用這樣的喝酒方式。
「先生，我們扯平了。」秦斯涵淡淡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狡黠，扯回了男人的出神，他才驀然發現自己竟然是用探究的目光直直地盯著這個女人。
「我很抱歉。」他下意識地開口，標準的意大利語。
「你的意語很標準。」秦斯涵突然想到適才那個彪形大漢說一句錯一句的意大利語，兀自好笑，而身邊的男人竟是很容易地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我的屬下是最近才學習的意大利語。」
「是嗎，那你們是哪里人？」秦斯涵對于男人的反應微微感到驚訝，隨口問了一句。
「杜拜。」
放著私人飛機不坐來擠客機，也只能是富得流油的*人才能萌發的奇怪想法了——畢竟，秦斯涵認為世界上不會有和自己一樣討厭私人飛機上那種人的空蕩感。對于中東的印象僅停留在永無止盡的戰爭，而至于杜拜這塊地方，她向來是敬而遠之的。
的確，大家眼中的天堂，仿佛全世界的富豪都會在那里留下足跡——繁華不可方物，卻也只剩下用金錢堆砌的繁華。
「小姐你似乎對我的國家不是很滿意？」男人半開玩笑地詢問著那個又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女人。
「不會，我對阿聯酋的印象不深……只是……」秦斯涵若有所思，「我學過幾門語言，只有*語讓我放棄了。」
即使是腿腳不便，但秦斯涵的衣著和談吐都彰顯著名媛的貴氣，這樣的女人精通幾門外語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男人還是沒想到她竟然曾經和*語有過接觸，沒有接話但秦斯涵從他略微帶著點笑意的眼神里就知道他希望自己說下去。
「其實也沒什麼別的原因，就是這種要從右邊寫的文字我單學書寫就練了一年左右。」秦斯涵無奈地搖搖頭，驀地想起了什麼一怔，卻是沒有再往下繼續。
單學書寫就練了一年左右，然後就結婚了，再然後……怎麼還會有心思再繼續下去呢。
男人聰明地對秦斯涵的怔忡選擇忽略，而是對她笑了笑不留痕跡地帶過了她再明顯不過的悲傷——看得出來，她一直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緒，卻正因為如此，才顯得她更加悲傷。
秦斯涵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長相或許能用漂亮來形容的男人，即使知道他的微笑是出于禮貌，但是卻是出自真心的禮貌。
「我叫秦斯涵，很高興認識你。」
「秦斯涵？」男人听到這個名字，竟然順利地將意大利語轉為中文，並且十分標準地念對了她的名字。
男人的意外讓她好笑，「怎麼？你覺得秦斯涵不該是斷腿嗎？」
「你誤會了。」雖然不熟悉，卻是听說過——畢竟當初意大利範登集團和尚氏財團的聯姻是經濟危機下成功挽救企業命運的超成功案例。只是，如果是天生的缺陷或許說得過去，但是秦斯涵——那個範登集團的大小姐，于情于理都該是心比天高的女人——此時的表情卻是那樣輕描淡寫。
她是用怎麼樣的心情，笑著說出「我是斷腿」這樣的戲謔來？
「我不知道這樣說會不會很失禮，但是……」男人斂了斂心神，漸漸壓下那股不能單純稱為「同情」的感覺——
「對我而言，秦斯涵小姐，不過是我在飛機上有緣的同座而已。」
「恩。」秦斯涵細細地體會了一下這句話的深意，她不希望如今的自己除了是秦斯涵以外，還頭頂範登集團千金、尚氏財團曾經的少夫人等等頭餃，她只想做那個簡簡單單的女人，過幾天不能永遠繼續下去的平靜日子。
可是，這個素未平生的男人竟然能夠這麼輕易地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麼、在乎些什麼、介意些什麼嗎？
連這樣一個陌生人都能輕松地做到，他呢？
原來，不是不能做到，而是不屑去做。
「哦對了。」男人打斷秦斯涵的思緒，側了身子向她友好地伸出手——
「赫曼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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