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Elysia,本來有個案子要上班的時候找你談,既然現在有時間先跟你說一聲。」說話的是羅薇女士,其實按照她的年齡來說這位的保養還是做得很到位的,尤其是一頭濃密的短式卷發,襯得她精神奕奕。
秦斯涵的父親秦南是意籍華裔,母親則是希臘血統的貴族後裔,都說女兒像父親,但她除了一頭烏黑的直發以外,似乎混血兒的先天條件並不會留給她多大的機會和父親長得像。
她極愛自己那一頭黑色的長直發,大學時每次去沙龍的時候都會因為連基本燙染都不願意而在那里白等蘭若洗剪吹染一條龍服務若干個小時。如果不是為了徹徹底底換個樣子,忘掉些事情,應該是沒有機會嘗試如今這種萬分成熟撫媚的金棕色大卷發的吧。
「天樂的模特要接一場服裝秀,因為這個牌子是第一次采用中國的模特而選了天樂,自然是要很嚴格地做足前戲安排,所以如果接下了這個案子之後我們會很忙。」
「還沒接下嗎?」秦斯涵避輕就重,她的心情現在好復雜——她希望這個案子能接下,這樣的話賺到的錢就能和尚氏對半分;同時她也好希望這件事情談崩掉,于是就能華麗麗地省掉好多工作時間去逛街、去買吃的……
「我們正在洽談中,爭取接下這個案子,能和天樂競爭的或許還不少,但能和尚氏搶得應該不多,所以成功率很高,應該這兩天就能成了。」接話的是秦剛,「所以我們企劃部現在天天忙得焦頭爛額啊……」
「恩?這樣嗎……辛苦了。」秦斯涵小小地失落了一下,怎得老天就不給她休息的機會呢?
「看上去你好像不太希望尚氏談成這筆買賣?」輕而易舉地捕捉到秦斯涵的臉上掠過的失望——別說他為什麼能看到,那是因為自己坐在U型沙發的一端,和她正相對著呢。
這算什麼?前夫對前妻嗆聲嗎?在座的其余人一頭霧水,怎得他們就沒看出來秦斯涵不希望談成買賣的心意呢?再說哪會有生意送上門還不希望自己談成的?現在哈伊和尚氏可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啊。
「怎麼會,自然是要拿下合約的。」秦斯涵毫不在意尚辰讓她難堪的詢問,萬分官方、萬分大義凜然地回到,「第一次找中國模特就和尚氏的子公司合作,多大的話題呢,門外漢都知道不能錯過我怎麼會不希望尚氏談成呢?還等著拿分紅呢。」
門外漢都知道,白痴才會問我這種問題,秦斯涵在心里默默地投給尚辰一個白眼,尚辰似乎像接收到了一樣,心里因為被秦斯涵不著痕跡地嘲諷回擊而變得窩火得很。
這女人,怎麼總在不經意間就讓他那麼光火呢?現在是這樣,三年前也是這樣!尚辰心里想著,三年前、三年前……然後腦子里突然浮現出一個讓他至今都心存愧疚的畫面。
秦斯涵在家不慎摔下樓梯昏迷住院,尚辰被父親以不好好照顧妻子為由訓了一頓之後被迫抽出一個晚上在醫院陪她。而那一天,恰巧是艾麗婭的生日,他曾經答應陪她到游艇上燭光晚餐。
尚辰只知道,那個晚上,因為被莫名奇妙地臭罵一頓心里十分憤怒的自己在病床前看著那個閉著眼楮都能淡淡皺著眉頭的秦斯涵時,就忘記了那個約定。
但是第二天,艾麗婭風風火火地趕到醫院,將昨晚被放鴿子的氣盡數撒在還十分虛弱的秦斯涵身上,猛搧了她近十個耳光。
「秦斯涵,你以為用這種雕蟲小技就能把辰辰留在你身邊嗎?你做夢!」艾麗婭用力極狠,這一點從秦斯涵立刻高腫起的臉頰上就能看出來。
「如果不是你,我和辰辰早就在一起了,如果你不死皮賴臉地要求嫁過來!」
「艾麗婭別鬧了,她還病著呢。」尚辰伸手遏制住艾麗婭的動作,卻被她一句「怎麼,你現在是要為了她出頭嗎?難道你真打算為了她不和我在一起嗎?」弄得心里十分煩躁。
「怎麼會,我說過我會娶你的。」尚辰見艾麗婭說著說著眼里竟是冒出了眼淚,立刻伸手摟住了她柔聲安慰。成天讓艾麗婭頂著個小/三的帽子,還生日失約,他的確是不對。
最後,事情通過尚辰摟著哭得梨花帶雨的艾麗婭走出病房離開醫院為終結。在尚辰走出房間轉身關門的一剎那,他不知道自己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朝病床上看了一眼。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她流露出那樣的眼神。
婚後相處的時間雖然不多,而每每踫面不是因為出席各種必須帶著她的商宴就是他發火泄恨的爭吵,但是秦斯涵給尚辰的印象,一直是那雙會說話的眼楮,永遠用溫柔的笑意看著自己。可是那一天,那種讓人心驚的失望,每每想起都會讓尚辰心里說不出的郁結。
他至今都覺得,或許正因為那件事情,才讓她鐵定了心和自己簽下那紙離婚協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