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忘了，當初是你自願離婚的，別以為我真得欠了你什麼……
只有兩個人的茶水間靜謐中彌漫著一種尷尬而無奈的味道，尚辰心中暗恨自己口不擇言，張了嘴想說些什麼卻又無所適從。
本以為自己早就應該對尚辰的薄情冷語習慣到不屑一顧，但是當她听見尚辰如此理直氣壯的宣言時，到底還是因為難以置信而心里酸澀。
尚辰，當初是因為喜歡你，才覺得你一切都好。如今想來，那樣的低眉順眼對著一個冷血動物，實在讓自己作嘔。
四目相對，還不待任何一方開口，尚辰先從秦斯涵那雙會說話的眼楮中讀出了她的想法——這種眼神，似曾相識，又帶著點陌生。
腦海中一下子閃過一副白色病房的畫面——是了，那一次，病中的她受了莫大屈辱後，也是這樣的眼神。
「當然，是我咎由自取嘛。」
尚辰沒有接話，他仍然糾結于秦斯涵的眼神所透露出的信息。如果說和過去那次有什麼不同，那麼只能說，先前那次更多的是絕望，而如今秦斯涵看自己的眼神里，只剩下……
尚辰心一抽——他竟然從秦斯涵的眼楮里，讀出了恨？！
「斯涵……」語氣頓時軟了下來，他本來就無心和她爭執，也是因為看到她被燙傷了才過來的，怎麼幾句話過後就演變成現在這樣的場面了，「我不是有意的。」
「免了，你的輕聲細語我受不起。」扯了數張紙巾將手上的水漬擦拭干淨後揉成一團利落地丟進垃圾桶，「還有，是夫妻的時候都沒有叫過的稱呼也免了！」
帶著些疑惑地回想自己剛才的話，才發現自己先前情急之下月兌口而出的「斯涵」二字。對于過去永遠都是冷著一張臉叫她全名的尚辰而言，意識到這一點後反倒開始不自在起來。
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第一次……這樣稱呼眼前這個女人啊。
「我道歉。」回神後發現秦斯涵已經快要走到茶水間的門口了，尚辰遲疑著開口，「為我之前的話。」
為我之前的話，還有……過去的事。
呵，心都給傷了個徹徹底底到完全不抱希望，道歉還有什麼用？如果道歉有用，那難不成是要讓自己喜笑顏開地和他討論過去的幾年因為車禍而癱瘓是怎麼樣熬過來的或者她的孩子是怎麼沒了的嗎？
「我不需要，也不接受。」秦斯涵再一次想到自己的痛處，鼻尖泛酸，「離婚的確是我自願的，因為我再傻也不會等著挨另外十個或者二十個耳光，也不會傻到……」輕輕吸了一口氣，秦斯涵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眼中波光一閃而過——
「傻到留在一個想要我死的男人身邊。」
我不會傻到留在一個想要我死的男人身邊……不會留在一個……想要我死的男人身邊。
秦斯涵的聲音極低，但尚辰卻敏銳地全部捕捉入耳。
他听到了。雖然認為自己是幻听但是……他的確听見了。
什麼叫想要她死？！她竟然是這樣看自己的麼？在她眼里自己一直想要她的命是麼？！
「秦斯涵你給我站住！」尚辰的吼聲充斥著空蕩的茶水間，整層樓人少而寬闊甚至產生了些許回音。他甚至來不及讓她把事情交代清楚，那抹倩影便早已消失，毫不留戀。
訥訥地走回自己的辦公室，不用說，這一天的辦事成效一定低得一塌糊涂！尚辰並沒有讓自己刻意去想起那個每次都讓他受氣的女人，但是每到手上的活一停下來，就是不由自主地怔忡。
隨意地翻看著文件，可憐的A4紙張就這樣被「唰唰唰」地來回折騰著——尚辰完全無法忽略自己心里的不舒服，他甚至不知道原來秦斯涵的一句話對他的影響會這樣大。
沒法不承認自己對她不好……是很不好！結婚後的三年，每次秦斯涵有事自己都不在身邊；離婚後的三年就更不用說了。
手中的文件被「啪——」地一聲合上，他將簽字筆隨意往桌上一甩，整個人重重地朝椅背上撞去，似是累極了般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原來，曾經到再見，已然六年。
作者題外話︰半夜睡不著，熬夜成習慣，更新于2/42:00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