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涼爽,太陽還沒有升高,房屋、樹木、鴿舍和露台一切都拖著一條長長的影子,花園里和院子里有不少發人深思和引人人眠的陰涼的角落。墨藍的沉重的天幕正一點點地向背後徐徐撤去,那美麗的蔚藍色晨曦剛剛在遙遠的東方染著山巒和草原。露珠,沿著蒲公英和三葉草的夢境滾落,濺起一片片透明的陽光。在一種金黃般的喧嘩聲中,孵出一個不再潮濕的黎明。本該是寧靜的早晨,卻偏偏被那喜慶的鞭炮聲所打擾。雖然如此,可這也預示著一種好兆頭。
听著外面的鞭炮聲,原本在柔軟的床上熟睡的沁欣,被那有些震耳欲聾的聲音所驚醒。輕輕的眨了眨眼楮,細長而濃密的眼睫毛隨之而擺動。有些迷糊的睜開朦朧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月嬤嬤那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臉頰。心里著實有些一驚,但臉上卻掛著淡淡地微笑︰「月嬤嬤。」
「沁欣姑娘,你終于醒了,快起床吧,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趕緊起來梳洗然後畫新娘妝吧!」月嬤嬤將身體後退一步,讓沁欣和她臉的距離保持著恰當的好處。
微微吐了一口氣,沁欣點點頭,起了身,這才發現屋子里面有五六個嬤嬤。眼里全是平靜,不似那些要出嫁的小姐看見這些嬤嬤們的驚訝。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下了床,隨著嬤嬤們去熟悉。
雖然十分不濟,但畢竟是皇後差遣的,她們自然不敢怠慢,忍著厭惡給這個軍妓女子打扮。本以為她看見她們會和那些出嫁的小姐一樣,看見她們會有這微微的驚訝。可,現在這個人兒的表情完全是在自己的意料之外。想歸想,眾嬤嬤還是立刻恢復了過來,開始認真的給沁欣畫起了新娘妝來。
任那些嬤嬤們在自己的臉上涂畫,沁欣只是平靜的看著鏡中的人兒。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後,嬤嬤們將那新娘的新娘冠戴在頭上後,才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看著鏡中的人兒,微微有些驚訝︰鏡中的人兒瑩白如玉的肌膚,配上一副精致的五官,要有完美有多完美。一雙閃動著盈盈秋水的美目,粉紅玉女敕的雙唇,微微波動,小巧玲瓏的鼻子,一左一右的酒窩,隨著那細膩的表情變化,無不閃爍著致命的誘惑力。頭頂上戴著女子出嫁時的新娘冠。只見那新娘冠的四周都有幾條用寶石串成的珠簾,分別在新娘冠的四周各有一條,整條珠簾都向下垂首,擋在了沁欣那瑩白如玉的臉頰,閃爍著動人而耀眼的五色光華。修長而苗條的身體,在那緊身的大紅色嫁衣上,發出震撼人心的柔美曲線。
看著鏡中自己身上的大紅色嫁衣,沁欣的臉色有些蒼白,牙齒輕咬著剛剛涂抹好的櫻紅朱唇上,雙拳有些緊緊的握住。這好似鮮血的顏色,讓沁欣想起了自己的爹爹,淵國的大將軍和淵國的子民們被祈國人殺死後留下的血液。
而站在沁欣身旁的月嬤嬤仿佛注意到了沁欣的表情,一個陰笑,便將紅蓋頭蓋在了沁欣的頭上。然後,將沁欣攙扶著,向前走去。跨過門檻時,沁欣听著月嬤嬤的指揮,小心翼翼地跨過那個有些高的門檻,然後被月嬤嬤攙扶著上了軟轎。
有些緊張的坐在大紅色的軟轎中,沁欣身體有些輕顫著,她不敢往後靠去,她怕只要她一動,本就有些搖搖欲墜的新娘冠會掉落在地上。軟轎有些搖晃,沁欣的身體有些歪斜,單手扶住頭上那有些不穩當的新娘冠,而另一只手卻小心的抓著軟轎的窗口邊緣上,穩定著自己的身體。直至感覺到自己落轎的感覺傳遍自己的身體後,沁欣抓住月嬤嬤的手,下了那讓她有些膽顫的軟轎。
剛走著沒幾步,沁欣便感覺自己手背上的溫度有著明顯的改變。月嬤嬤的手是冰冷的,而這個人,也就是五王爺龍墨軒的則是溫暖的。龍墨軒手掌上的厚繭摩挲著沁欣那光滑得如同雞蛋的蛋白一般的玉手,感覺到自己手上的微微的疼痛,沁欣並沒有表示出情緒,只是繼續的向前走去。雖然在常人的眼里,這樣的疼痛會立即讓他(她)昏過去,可對于呆了三年里的軍妓生活的沁欣來說,這不過是微微的一點疼痛罷了。
順著龍墨軒的手,沁欣透過紅蓋頭看見了擺放于自己面前的火盆。借著龍墨軒的力,沁欣順利的跨過了火盆。然後,拜堂、叩禮。一切的事情結束完後,都已經過了兩柱香的時間了。被月嬤嬤帶進了寢室後,坐在那床墊下有著紅棗、花生等等的床上,听著喜婆那些祝福的話語,沁欣一直都在認真地听著。等喜婆走後,沁欣還是保持著那個坐在床上的姿勢。
吱嘎!
門被打開了,清新的空氣中帶著濃厚的酒氣中透進了屋子里。听著龍墨軒的腳步聲,沁欣還是靜靜的坐在床上,透過紅蓋頭,看見了那個高大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