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石記 第四十九章

作者 ︰ jally七七...

細風輕輕拂過,柳枝隨風輕搖,不遠處的桃花正開的嬌艷,風吹來,不斷有花瓣隨風飛舞,飄落在平靜的湖面上,蕩起絲絲漣漪。

柳樹下,一坐一立著兩個女子,白衣女子手拿一只紫竹玉笛,靜靜的站在樹下,睫毛垂下,覆蓋住雙眸;紫衫女子淡淡撫琴,雙眸似水,俏眉微皺,滿是憂愁,心不在焉的彈琴。漫天飛舞的桃花瓣不斷的落在二女的衣襟上、青絲上。

忽听一陣馬蹄聲傳來,紫衫女子手下一頓,琴聲立刻走偏,趕忙抬起頭來看向前方。兩匹駿馬迎風而來,馬背上的老者滿臉焦急,年輕男子笑的魅惑。

紫衫女子站起身,和白衣女子並肩而立,風肆意的掀起裙擺,長發飛舞,眼瞼輕顫,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白衣女子放下紫玉短笛,黑白分明的雙眸平靜的像一面湖,看著由遠及近而來的身影,嘴角淡淡揚起。

「吁~~~」的一聲,馬背上的二人已經來到身前,翻身躍下馬背,正看著二女。欣喜、難過、心疼、愧疚……神色各異。

紫衫女子嘴唇緊抿,雙眸中霧氣氤氳,失神的上前兩步,朝著老者盈盈一拜,顫聲道︰「爹爹……」

這四人正是袁雲鶴、袁穆笙、袁杏雨和顏若舞。

顏若舞和袁杏雨從夕舞宮出來後就朝著南方袁府而去,顏若舞知曉袁杏雨心系家人,便讓蝶兒帶著影艷四女先行回宮,自己和袁杏雨則全力追趕;而袁雲鶴父子二人離開盟主府後就起身準備回袁家,路上卻是一邊走一邊停,袁穆笙逍遙自在,樂的游山玩水,袁雲鶴惦記女兒,滿心憂愁,也無心趕路,這才讓顏若舞二女在此距離袁府不到千里的煙雨鎮上終于趕上。

袁雲鶴嘴唇輕微一顫,說不出話來,看著袁杏雨消瘦的身軀心中疼痛不已。

才幾天,她就瘦成這樣了,臉色這麼蒼白,老天!他到底做了什麼,竟然把她逼到怎樣的境地了。這個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疼愛萬分的寶貝女兒,向來都是乖巧孝順,冰雪聰明,如今,竟會這般的不顧後果,不惜背叛家門也要逃婚拒嫁。若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他的寶貝女兒怎會狠心這樣做。可就算如此,她心里的痛和無奈,該有多大,她自小嬌生慣養,怎麼能承受的了……

半晌後,袁雲鶴才張開口,啞聲道︰「好孩子,過來,讓爹爹看看…」

袁杏雨抬起頭,緊緊的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眼淚滾滾而落,肆意的流淌在蒼白的臉頰上,看的袁雲鶴心疼不已。

袁杏雨哽咽道︰「女兒不孝,不能在爹爹跟前服侍,還這般讓您為難……私自逃婚,讓您老人家為我善後,女兒…女兒實在該死……」一句話尚未說完,就已泣不成聲。袁雲鶴嘆了口氣,苦聲道︰「是爹爹不好,明知你和柳風青梅竹馬,情深意重,還讓你嫁到歐陽家,是爹爹不好,爹爹讓你受委屈了……」

「爹爹…」袁杏雨再也忍不住,悲泣喚道,猛然撲進袁雲鶴懷里,放聲哭泣。

袁雲鶴雙眸中似也有淚光閃動,慈愛的撫模著她的長發,疼惜道︰「是爹爹不好,爹爹讓你受委屈了……」袁杏雨使勁搖著頭,哭泣著說不出話來。

袁穆笙寵溺的看著袁杏雨,欣慰一笑,也不打擾。眼神越過袁杏雨,就見顏若舞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笑容清淡如水,不由得走過去,唇角掀起,邪魅笑道︰「這位姑娘貌似天仙,小生有幸相識,不勝榮幸!敢問姑娘芳名?」

顏若舞笑道︰「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這般風流,倒真是一點沒變。」

袁穆笙哈哈一笑,道︰「人不風流枉少年嘛!本公子也是閑雲野鶴,樂得自在,不風流瀟灑豈不白白浪費光陰?倒是舞兒你,每次見面都能讓我驚嘆一把。」

顏若舞「哦?」的一聲,勾唇笑道︰「怎麼個驚嘆法?」

袁穆笙眼中笑的邪魅,唇角輕抿,似無奈的搖頭嘆道︰「佳人美女見過無數,沒一個能和你相比呀!」頓了頓,點頭又道︰「也是!我家舞兒是天仙下界,這凡間美女再美也是凡人,怎麼能和仙女相比較呢?」

顏若舞被他逗樂了,剛要張口,卻听袁杏雨嬌聲問道︰「舞兒是天仙,那我呢?」

袁穆笙一回頭,見袁杏雨撒嬌般的拉著袁雲鶴的胳膊,臉上淚痕已經擦拭干淨了,只是雙眸微微紅腫,還有些氤氳朦朧,笑道︰「你就是個水神,一見面就哭個不停!」

袁杏雨俏臉微紅,鳳眼俏瞪,不客氣的嬌聲回過去,道︰「我要是水神你就是色鬼,一見到舞兒就色咪咪的看著,小心舞兒揍的你滿地找牙!」話音剛落,一群人就哄然笑了開來,憂傷的氣氛瞬間消散干淨。

顏若舞緩步上前幾步,對著袁雲鶴一行禮道︰「爹爹。」

「好孩子。」袁雲鶴輕輕拉著她的手將她扶起,欣慰道︰「小雨剛才都和我說了,這次要不是你在,小雨可能真會凶多吉少了,舞兒啊,爹爹謝謝你。」

顏若舞微笑道︰「爹爹說的這是哪里話,小雨有難,舞兒豈能坐視不理。這只是舞兒的分內之事,爹爹何談謝字。」

袁雲鶴伸出右手拉住袁杏雨,將她的手放到顏若舞手上,欣慰的拍了拍,道︰「你們姐妹倆自小感情就好,在一起能相互照顧,我也就放心了。我已經和小雨說過了,歐陽家的事情還沒解決,雖然他們已經知道小雨在你這,但暫時還是不能回來,在你那避一避的好。江湖險惡,你們在一起,萬事還是要多加小心,日後若有機會,可要多回來看看。」

「會的,有時間會回來的,」袁杏雨抿唇道︰「我們即刻就回幽冥宮了,江湖險惡,爹爹,你也要多加小心,特別是歐陽家,一定要多提防。」

袁雲鶴拍拍二女的手,長嘆一聲,道︰「爹爹記下了。其實你們好,爹爹也就放心了,」頓了頓,看著顏若舞,笑道︰「沒想到,幽冥宮宮主竟然是舞兒你,舞兒,你可真是讓義父驕傲啊。這麼多年,也沒听你提起過。藏的夠深的。」

顏若舞微低頭,笑道︰「爹爹過獎了,舞兒從來也無心隱瞞,爹爹也沒有問過嘛。」說罷,又道︰「幽冥宮只是偏僻了些,一般都沒外人能進去,我們平常也都不出去,很安靜,也很安全。爹爹若是想見小雨了,可以隨時過來找我們。」

袁穆笙忽而淡淡搖頭,邪魅笑道︰「雖然歐陽家知道小雨在幽冥宮,但是武林中旁人尚且不知。依我看,舞兒,小雨,你們倆商量一下,還是換個名字,最好換個容貌,掩人耳目的好。」

「也好!」袁雲鶴點頭道︰「穆笙這個想法不錯。小雨,還是換個身份名字,安全妥當些。歐陽家就算心知肚明,在這個時候,也不會自找麻煩,輕易去招惹幽冥宮的。」

袁杏雨和顏若舞對視一眼,齊齊點了點頭,袁杏雨看向袁雲鶴,道︰「爹爹和哥哥考慮的確實周全,那麼關于名字一事,爹爹,還是您來做主吧。」

袁雲鶴看向遠方,道︰「曾有先生預言,你五行缺水,需得有水相助。」頓了頓,轉身看著袁杏雨笑道︰「杏雨這名字當時便是我給你取的,如今,你已大了,該是自己做主了,爹爹就給你參考參考吧。」

袁杏雨一愣,垂首凝眉,忽然抬起眼楮,抿唇道︰「流淇。如何?」

「流淇?」幾人一愣。

忽然,袁穆笙拍手笑道︰「確實是好名字,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懷于衛,靡日不思。不過小雨,你還沒離開呢,怎麼,就開始想家、依依不舍了麼?」見袁杏雨俏臉微紅,戲謔道︰「若是這般,你讓爹可怎麼放心?」

袁雲鶴輕嘆一聲,道︰「小雨啊,只要你們都好,爹爹就什麼都好,沒什麼不放心的……」袁杏雨搖了搖頭,不發一聲,卻不由得眼眶一紅。

顏若舞不客氣的瞪了袁穆笙一眼,眼神中警告味十足。,後者無奈的攤攤手,見她又是一個眼神甩過來,似乎都透著些殺氣了,趕忙一正色,上前拍了拍袁杏雨的肩膀,道︰「好了小雨,又不是生死離別,別這麼難過了。況且現在有我在,孝敬爹的事就先交給我吧,別擔心。你看,你一難過,爹就心疼的不得了了,你可是爹的開心果,趕緊的,笑一個!」

袁杏雨瞧他說的有趣,臉上表情更是讓人忍俊不禁,不由得「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抬頭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不好意思的小聲嘟噥道︰「討厭……」

袁穆笙嘿嘿的笑,又恢復成一副以往的樣子,暗中看向一旁的顏若舞,眉眼一挑。

見袁杏雨笑起來了,顏若舞心下一喜。見他這般忘來,沖著他嫣然一笑。袁穆笙不由得一愣,那笑容如月夜清蘭,又如水中蓮花,倒映著那張絕美的臉頰,更是清麗如仙。心里跳的飛快,臉上快速反應過來,得意的勾唇一笑,眼角眉梢邪魅盡顯。

袁雲鶴忽然低聲道︰「依依不舍……不若,就喚作依依吧。以後你們姐妹在一起,也算是相互有個依靠。小雨,你覺得了?」

袁杏雨嫣然一笑,道︰「甚好!就听爹爹的啦!」說罷,看向顏若舞,二人相視一笑。

袁穆笙笑道︰「依人似水,似水伊人。雖不同字,卻也是同音,確實不錯……」話音未落,就听不遠處傳來些許喧鬧聲,凝神細听,臉色微變,笑道︰「爹,好像有人來了。」

袁雲鶴握緊二女的手,慎重道︰「你們快走吧,記住,萬事小心!」袁杏雨眼眶一紅,低聲道︰「爹爹……」

顏若舞從發間拔下一精致的白玉簪放到袁雲鶴手中,微笑道︰「爹爹,這洞簫你留著,若有急事就吹響它,那樣不管相隔多遠,我都能感應的到。」

袁雲鶴看著手中溫潤細膩的玉簫,點了點頭,催促道︰「快走!」

兩匹通體雪白的駿馬交錯著奔馳而來,顏若舞看著滿臉不舍的袁杏雨,伸手拉住她的玉手,真氣鼓舞,白衣翩翩,拉著她快速後退,準確的落在馬背上。駿馬嘶踢一聲,掉頭向東南方向飛奔而去。

急促的大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發絲凌亂,袁杏雨看著樹下越來越遠的身影,低喃道︰「爹爹,哥哥,保重……」眼眶中,一滴清淚俏然落下,徐徐落在身下的草地上,陽光照射下來,越發晶瑩剔透,模糊中還能見到她精致憂傷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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