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若夕眉頭緊蹙,猛然一用力運起真氣,楚剎等人齊齊「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墨黑色的淤血,臉色恢復些許紅暈,拜道︰「多謝宮主救命之恩!」
耳畔就听她虛弱的聲音低聲道︰「起來吧,休息一回再回宮。」連忙抬頭擔憂的看向她,觸踫到她的俏臉瞬間,眼神呆滯一片,痴痴的看著她。
顏若夕緩緩收功,撐著身子站起身來,不由得一個踉蹌後退兩步,楚剎失聲道︰「宮主小心!」本能的要站起,另一道黑影卻閃電般橫在她身後,將她扶住,鬼一擔憂道︰「怎麼樣?」
顏若夕喘息著搖了搖頭,淡淡笑道︰「無礙。」猛然咳嗽幾聲,伸手捂著胸口,不禁彎下腰去。
鬼一連忙扶住她,咬牙傳音道︰「這還叫無礙!你本來就重傷在身還未恢復,又要強行運功,你想急死我麼?回宮療傷又不是不行,何必這麼急!這下子要是有人再追來了,你怎麼辦?」
顏若夕劇烈的咳嗽幾聲,听到他擔憂的聲音,勉強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傳音道︰「不是還有你麼?」
鬼一暗中瞪了她一眼,扶著她靠在最里面的石壁上,道︰「宮主先歇息會。」回頭道︰「老四,去弄兩輛馬車來。」鬼四連忙點頭,轉身走開。
顏若夕看了眼楚剎臂上的血漬,淡淡道︰「你的傷,回宮再說。」看向鬼一,揚了揚下巴。鬼一暗中警告般的瞪了她一眼,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通體碧綠的瓷瓶扔給楚剎,道︰「先止血,回宮我叫人去幫你療傷。」
楚剎接過瓷瓶,拱手道︰「多謝宮主,多謝大護法。」雙眸看到她冷艷傾城的俏臉,不禁低下頭去,不敢直視。
夕若宮主向來相貌成謎,除了十三年前夕舞宮建成之時在夕舞宮擺宴露過一次真容外,其余之時絕無有人見過。而那一次的夕舞宮擺宴,去的人也均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夕舞宮中見過她真容的人也是少之又少。雖然他們私底下偶爾也會談論夕若宮主究竟是怎樣的傾城絕色,但畢竟從未真的見過,此時此刻,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
見顏若夕臉色慘白的靠在石壁上,虛弱蒼白,心中又是一震,想不到宮主竟然會親自替他們療傷逼毒。正胡思亂想間,忽然听見幾聲嘹亮的馬鳴聲,連忙回過神來,轉頭望去。
鬼四快速走來,恭敬道︰「宮主,大哥,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鬼一點頭道︰「老六、老四,你們照看好他們。」
鬼四和鬼六對視一眼,道︰「大哥,我幫你們駕車吧。宮主重傷未愈,身邊多個人要好些。」鬼一想了想,點頭道︰「也好。」沖著鬼六使了個眼色。
鬼六示意,知曉可能是宮主受傷走路不方便,大哥是想要抱她上車,又得避人耳目。輕微的一點頭道︰「楚剎,雲京,你們大家都隨我來。」楚剎等人相互攙扶著站起身,恭敬道︰「宮主。」
顏若夕淡淡道︰「回宮吧。」緩緩站起身來,瞥了眼鬼六,冷冷道︰「他們毒性剛解,行動不便,你扶著他們上車去。」鬼六連忙上前扶住幾人。
直到鬼六等人上了馬車,朝前奔去時,鬼一這才忍不住將她打橫抱起,御風猛然竄進後一輛馬車內,鬼四跳上前去,馬韁抽下,駿馬吃痛,嘶鳴一聲向前奔去。
馬車內,鬼一伸手拿下臉上的面具,低聲道︰「冰魄真氣又蠢動了?」顏若夕有些虛弱的微搖了搖頭,低聲道︰「志寒……」
鬼一緊緊抱著她,覆在她耳邊輕聲道︰「靠著我,靠著我會舒服一些。你睡會,一會到了我叫你。」顏若夕抬起眼楮看著他,嫣然笑道︰「我真的沒事了,別擔心。冰魄真氣已經被鎮住了。」抬起衣袖擦了擦臉頰,笑道︰「你瞧!」
鬼一見她笑靨如花,不禁神色稍緩,低聲笑道︰「那我也要抱著你,快睡一會,听話!」顏若夕俏臉微紅,輕點了點頭,雙臂環住他的腰肢,腦袋在他懷中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楮微笑著睡去。
鬼一微笑的看著她的睡顏,滿足的緊了緊雙臂,傳音道︰「老四,沿途警惕些,我們得快些回宮,知道麼?」
鬼四傳音道︰「知道了大哥,宮主她……睡了?」
鬼一淡淡的「嗯」了一聲,傳音道︰「這件事千萬別告訴別人,就算是老二他們也不行,你自己知道就算了,心知肚明就好。夕兒的脾氣若真上來了,就算是我也不見得能保你周全。」
鬼四連連道︰「知道知道,大哥放心好了。」
鬼一這才稍稍松了口氣,低頭看著她這般淺笑入眠,純真無邪的樣子,心中早已柔軟一片,下意識的緊了緊雙臂,將她抱的更緊一些。
顏若夕「嚶嚀」一聲,睜開雙眸笑盈盈的望著他,又是羞惱,又是欣喜,玉頰微紅,鬼一笑道︰「怎麼不睡了?」
顏若夕嫣然笑道︰「我不困,也不累。」看著他的眼楮,忽然臉上的笑容漸漸滑下,俏眉微蹙,低聲道︰「志寒,日後,你想過怎樣的日子?」
鬼一一愣,似乎也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道︰「沒想過。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顏若夕抬起眼楮看著他,微笑道︰「如果,有朝一日我想要隱居山林了,就像舞兒那樣,你會不會陪我?」
鬼一笑道︰「當然會。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會陪著你的。」顏若夕花唇微嘟,嗔道︰「那你呢?你就沒有想過要做什麼麼?」
鬼一略微遲疑了一下,老實道︰「確實沒想過。」顏若夕不禁白了他一眼,兀自坐直了身子,看著窗外的風景不說話。
鬼一知道她這個樣子就是生氣了,卻不知道她在為什麼生氣,不禁眉頭微蹙,想到之前鬼一對他說過的話,連忙伸手重新將她攬在懷中,低聲道︰「夕兒,怎麼了?」
顏若夕輕微的掙扎了下,淡淡道︰「不想理你啊,看不出來麼?」鬼一雙臂緊了緊,柔聲道︰「看出來了,可是,看不出來為什麼會不想理我?」
顏若夕輕「哼」了一聲,別過頭,嘟唇不語。
鬼一看著她鮮有這般可愛純真的神色,不禁低聲悶笑了出來,顏若夕瞥了他一眼,一字一頓道︰「很好笑?」
鬼一連忙正色,強忍著笑意搖了搖頭,見她蹙眉瞪著自己,花唇高高嘟起,嬌嗔誘人,俏麗的讓人眼前一亮,不由得心中一顫,下意識的俯,輕輕吻上她嬌艷的花唇。
顏若夕渾身一震,腦中轟然一片,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唇上冰涼濕潤的觸覺傳來,不由得又想起那日喂他藥時的感覺;
那時的他,靜靜的躺在那,臉色蒼白,像個畫中的仙人墜落到了凡間一般,周身似乎都籠罩這一層金色的光芒,那般安靜,安靜的只能讓她親自喂他吃藥;一想到這,臉色更是火辣辣的一片,不禁輕微的發出一聲「嚶嚀」,渾身癱軟的靠在他的懷中,雙眸顫抖的閉上,任由他溫柔又霸道的掠奪她的一切。
鬼一緊緊摟住她,輕柔的吻如蜻蜓點水般,卻又綿延不絕,如同冰天雪地中快要凍僵的兩個人,忽然觸踫到彼此,擁抱到一起,便再也放不開了。
他知道自己是何時愛上她的,他知道自己心中的愛有多深,但是他不知道這段情的結局終會是什麼?
生是為她。他只望有朝一日,若是死,也能是為她。
他承認自己是個不善于言辭的人,平常就喜歡冷漠不語,不喜歡多開口說話。而對她,就更是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倘若可以,他真情願自己是個啞巴,不會說話,也不用說話,只用行動來表達出他的意思。
可心底堆積了十多年的感情在剎那間迸發出來後,就如火山爆發般,將他燒的徹底,徹底的看清了自己的心,以及從不知曉的秘密。
她的唇,冰涼柔軟,如花瓣般溫潤,如玉瓷般細膩,讓人只覺是能瞬間清醒;卻又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沉淪下去,哪怕是夢,也不要早醒;那般的矛盾,卻能奇異的融合在一起。
鼻翼間,她身上特有的淡淡冷香不斷鑽進去,恍惚如在雲端,說不出的嬌媚動人,令他那般迷戀。霎那間忘了全世界,忘了所有,他恨不得也忘了自己,只想更深的朝她探索而去。
她下意識的伸出手環住他的腰,任憑他的柔情在瞬間變成狂野,霸道的撬開她的齒間,吮吸著她從未被人觸踫過的顫抖的舌尖,動作雖然青澀,卻是致命的魅惑。他的大手像是有魔力般,緊緊的扣著自己的腰肢,似乎都能感覺到那灼熱的溫度,帶來的陣陣顫栗。朱唇間劃出一絲輕微的呢喃聲,分不清是低笑還是哭泣,是申吟還是喘息。
她也不明白,為何一向討厭異性的自己對他竟那般的不排斥,仿佛他的靠近理所當然。
她也不明白,為何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他,甚是不惜讓他踫到自己的身體。
她也不明白,為何他看著他的目光火辣而直接時,她絲毫不反感、不厭惡,只覺得整顆心都在跳的不停,都快要從口中跳出來了。
那種感覺,似乎比第一次遇到那個人還要強烈。
耳邊猛然響起了在姻緣樹下,顏若舞清幽的聲音︰「當初就算對付大哥,你應該也沒如此上過心吧。」似是疑問,又是肯定。篤定不移。
那這個男子呢?他究竟是自己的什麼人?
這一瞬,她忽然感覺滿世界都寂靜無聲,只剩下他,她無處可逃。
這一瞬,他身上的氣息如牢籠般將她緊緊籠罩住,那氣息熟悉的能讓她潸然淚下。
她猛然發覺,自己竟然從來沒想過去逃離,就算是不透氣的牢籠,她也那般自然而然的就接受了,任由他將自己死死摟住,哪怕窒息。
她不禁心跳的飛快,不住的輕聲呢喃著︰「志寒,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