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陸夢笑彎了腰。
這笑聲傳得很遠,直鑽進侍郎張騫的耳朵。他躲在假山的後面,惴惴不安起來,不知道一旁站著的皇帝會作何打算,便低聲請示︰「陛下,娘娘在此,我們是否依計行事?」等了許久,皇帝仍然不語,他不敢再問,小心的看了劉徹一眼,見他眉宇間的抑郁之氣比先前還要凝重,心中暗暗替他叫苦︰「陛下這些天怎麼就遇不上一樁開心的事呢?」
劉徹之前去找竇太後要人,不但沒有救回趙綰,還被祖母言詞犀利的諷刺挖苦了一番。礙于大局,他忍下了與她當堂反目的沖動,卻難以舒解心中的抑郁,便帶上張騫來找李少君,想把這件「種谷得金」的美事給圓了。萬沒想到,在這里居然踫到李少君和皇後有說有笑,彼此間昭然對視,沒有一個人注意禮儀宮規,劉徹的心中很不舒服,想去教訓他們,又懶得為這些小節再添煩惱,便靜靜的看著。
張騫擔心皇帝不言不語氣壞了身體,便時時留心觀察他的氣色,暗暗想辦法勸他回宮。
可是奇怪,皇帝雖然面色冰凝,不發一語,卻也未現雷霆之怒,注視了大笑的皇後一會兒,竟微微揚起嘴角,似欣然賞閱貌,直至目光移在李少君身上,他才收了含笑,隨手拾起一塊小山石,朝他們扔了過去,而後大步離去。
張騫趕緊跟上,掂掂手里的金子,回頭瞥了一眼遠處的李少君,輕嘆一聲,低頭追著皇帝留在淺雪上的靴痕,加快了腳步。
李少君對張騫及皇帝的來去全然不知,此時的他,正一心一意聆听著皇後的「教導」。
陸夢本能的踢開落在腳前的石頭,又向李少君靠了一步,繼續滔滔講述︰「按照基因學來分析,這個谷子是長不出金子的,不過呢,如果換個角度想一想,皇帝說種谷子可以得金子,他可沒說種谷子能長金子啊!對吧?從這個字眼來推敲,你就有機會啦!猜到是什麼嗎?」饒有興趣的指點到此,她瞪著大眼等待李少君的覺悟,可惜他卻把頭搖得像鐘擺。「看來,古代人的大腦在某些方面的確不如我們發達。」陸夢發現他連法律上最簡單的「合約解讀」都意識不到,只好明白的說︰「還是我來告訴你吧!你去找一堆金子,乘著月黑風高、夜深人靜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它們埋在這個坑里,然後去向皇帝復命,就說這些金子是你種出來的!如果他問怎麼不是長在谷苗上的,你就把我前面說的話重復一遍,看他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