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利用價值，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為她所用，而她所有的一切，盡可以犧牲。
只有復仇，一生如此。
想到姐姐，她合上《圖》，看向曲瘦蘭︰「蘭姨，再幫我找一本。」
曲瘦蘭靠在窗前，望著窗外發呆，似乎沒有听到她的話。
「我想再看看一些圖畫。」難兒又叫了一聲。
然而，曲瘦蘭神游天外，沒有任何反應。
蘭姨看起來，有點不太對勁……
難兒走過去，這才發現蘭姨的臉上全是淚水，連眼楮都哭腫了。
蘭姨一向很內斂很穩重，為何如此悲傷？為何眼中全是無底的痛楚？
她伸出五指，試探著在蘭姨的眼前揮舞，可蘭姨還是沒有反應。
她順著蘭姨的目光望出去，只看到牆角下，衛公公正在佝著腰打掃落葉。
他看起來那麼卑微低下，哪里有半點曾經的大內第一高手的風采？
她從蘭姨的眼里，還讀到了心疼和憐惜，難道，蘭姨……是在為衛公公……流淚嗎？
一定是了！
後知後覺的她差點叫出來，但她迅速地用手掩住唇，不讓自己當場把他們心里的傷痛揭開——這兩個人，原來是深愛對方的一對戀人啊！
她恨不得給自己幾個耳光，這一點，她怎麼到現在才知道呢？
每次，只要衛公公出現在她們的視線中，蘭姨就坐立不安，表情忽喜忽憂；而衛公公來教她武功時，雖然都是深夜，可蘭姨總是悄悄地躲在窗簾後，靜靜地看著他們練功。
那時，她總以為，蘭姨是在看自己練功，可現在她才明白，蘭姨是在凝視自己的戀人——這種痛苦，可有語言和文字可以形容？
而衛……公公，從來不敢正面蘭姨，每次看到蘭姨就閃到一邊或找借口離開。
好不容易才在亂世中相遇，而相遇之地，竟是在敵人的巢穴；相遇之時，他又已不是完整的男人……
多麼悲哀的愛情與人生……
而他們，在看到她手上捧著的《圖》時，心里又該是如何的痛……
難兒緊緊掩著唇，慢慢地後退。
退到桌子邊，她抄起那本圖冊，跑了出去。
她見過人間地獄，對人間悲劇本已習以為常，然而此時，她卻不敢、不忍面對他們。
這就是犧牲，這就是代價，為戰爭與仇恨，為國家與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