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臥牛村的風俗,未成年人死後不能入主祠堂,也不能選擇黃道吉日,甚至不能做法事超度。阿財死後村里的老人將他的全身用水洗干淨,然後細細地涂上一層油,放在大廳中央位置,親屬們在遺體邊默哀,天快黑的時候村中的長老引路,眾人抬著遺體來到荒郊野外,將遺體放在那里,任野獸吞食,飛鳥叼啄,最後把剩余的骨頭撿起來放在一個陶瓷瓶里,再倒進一些藥水把尸骨浸泡在里面!村里的人會把這個陶瓷瓶放在山邊的某一個山洞里,逢年過節的時候,家人可以到洞口擺上果盆燒幾柱香。
這樣的風俗已經很少繼承下來,而在臥牛村卻還保留著。所以我至今無法融入這樣的生活,在我參加完阿財的葬禮後,終于忍受不下去了,決心立刻離開臥牛村。在離開前我向我媽辭行,老媽非常舍不得我離開臥牛村,看著她漸漸老去的身影,我不忍心就這麼快走,只能答應再住兩天。而就在阿財下葬後的那個夜晚,我不敢出門,早早的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半夜我听到了一陣詭異的笑聲。此時不管是什麼聲音都會讓我毛骨悚然。我極力的躲到被窩里,從縫隙中發現窗外的玻璃,竟亮起了一線微弱的燈光,那種光像一團火在窗戶外搖曳著!
許久,那種詭異的笑聲還在繼續,
這種刺耳聲直接沖到我的耳膜里,向釘子般扎進我的腦袋,我瘋似的跑下床出沖出屋子,我發現一個女人,哦!是小完,她穿著一身白衣,拿著火把怔怔地在我玻璃窗戶上搖晃著。她的面色是那樣蒼白,烏黑的眼珠幽幽地盯著前方,一副夢游的樣子。
我高聲的喊著她的名字,但她毫無反應,正當我大聲的喊著的時候,我媽出現在我身後,她告訴我這個不是小完,是小完的妹妹小雪,本來精神好好的,前幾天阿財掉下山崖的時候,她正好在山腳下,她看著滿身血跡的阿財,瞬間被嚇壞了,後來就一直精神不正常。除了樣貌一樣之外,這時我才驚奇地發現——她的神態似乎跟小完不一樣!我感到不可思議。而我媽一直強調小完已經去世了,幾年前的那個晚上被水沖走了!
可是,我明明記得上次回家的時候在房間里小完跟我說過話,後來突然間就消失了。這難道是因為我出現幻覺的原因嗎?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眼前的這個小雪盡管不是小完,但她那楚楚動人的目光完全是小完的眼神,看到她仍使我心里暗暗有些酸澀,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她手拿著火把嘴里發出的冷冷的笑聲,讓我感到一陣徹骨的恐懼。
深夜的時候她還在外面轉,我怕她會出現什麼事情,想叫她回家。她看見我走近,遠遠的就慢步跑開了,一邊躲閃著一邊往小山道上跑,嘴里依舊是令人發忡的聲音!我怕她有什麼意外悄悄的跟在她後面,山道上黑色的夜蒙蒙的模糊了山村,前面在行走的小雪仿佛是在模糊的鏡中,只有她手里拿著燃燒的火把放肆地放著光,在綠色的小道上悄悄蔓延。此刻,我就是一個被風箏拉著的牽線人,她到哪我就跟到哪,而心里一陣陣恐懼不斷的敲打著我的心靈。
我獨自跟她走到一個土坡的山洞里。忽然,看見她彎下腰鑽進山洞里去,從她手中的火把在被光照亮的那一刻,我清楚的發現這就是剛剛存放阿財遺骨的地方。驟然間,我心神不寧!
我害怕在這個時候驚擾她,只能屏住呼吸偷偷的在不遠處看著她,她在洞口找了一個地方安靜了坐了下來。原本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然而,就在我剛剛要離開的時候,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漆黑的深夜,山邊的山洞里,小雪慢慢的站起身來,她在找什麼東西,轉了一圈她捧起了陶瓷瓶,她很自然的把瓶子端到嘴里然後大口大口的喝著,我清楚的看到這是阿財放遺骨的瓶子。突然,我一下子肚子里翻江倒海,馬上捂住了嘴巴,生怕我的嘔吐聲驚醒她!
這個時候在這種陰暗的環境中,我一刻也不能留在這里,跌跌撞撞的跑回房間,緊緊的關起門窗,全身不停的顫抖!
一想到剛才看見的情景,瞬間,我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眼前仿佛又出現那個幽深的圓形洞口,一個白衣的女人正悠閑的坐在洞口,喝著美味的骨頭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