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庶女到後妃︰妃子不善(全文) 第032章 藥膏的玄機

作者 ︰

听我大聲叫了出來,他的臉色有些異樣,猛地抬眸瞧著我,我咬著牙,疼得牙齒都打顫了。

我忽然想起我還是泫然閣的宮婢的時候,他都能忍心地抬腳踢了我受傷的膝蓋呢。他做的事,總讓人恨得咬牙切齒!

手上的力道終于放輕,他輕笑著︰「真傷了?」

你……

我真是氣極。

晚涼站在我們身後,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她看了看我,沒敢說話。

我不知道她是否後悔幫我叫來他了?

我瞧著他,咬牙反問他︰「不然皇上以為呢?」

他略微怔了下,還是笑︰「朕,朕以為……呵呵——」話說了一半,他竟又不說了,回頭朝晚涼道,「你回去取了傷藥來,再叫了鸞轎過來,一會兒送你們主子回宮去。」

晚涼不自覺地朝我看了一眼,才細細地應了聲,轉身出去。

石洞里只剩下我與他二人。

他握著我的腳,微微轉動了下,我咬著唇,再不叫出來,半晌,他才起了身道︰「沒傷及筋骨,老實在景泰宮待幾日便好。」

我忙道︰「皇上不是要去儲良宮麼?還是快些過去,臣妾等鸞轎來了,便回宮去。」

他卻是輕聲一笑,在我邊上坐了,開口︰「朕不急,等你的鸞轎來了朕再走不遲。朕方才,手一顫,太用力了……」

狡猾的夏侯子衿,他真的是手一顫用過了力麼?

可是,誰叫他是皇上,我只得道︰「皇上失手,也不是頭一次了,臣妾明白。」

聞言,他的眉毛微佻,邪笑著瞧著我,笑著︰「哦?這麼說來,朕豈不是很對不起你?」

「臣妾不敢。」恨著他的所作所為,我卻依然要微笑以對。忽而又想起一事,忙問,「對了,皇上如何會是一個人?」

許是我的話題轉得有些快,他愣了下,才道︰「朕讓他們都在外頭等著,不必進來了。」

懸起的心終于放下來,如此說來,顧卿恆老遠便能瞧見那頂明黃色的帳子,他也便,不會上前來了。

「檀妃。」他忽然開口喚我。

微微吃了一驚,側臉瞧向他,卻見他的大手伸過來,我有些本能地往後傾身,卻被他另一手拉住了身子。他的手背,輕輕踫觸我的額角,半晌,才又笑︰「原來病早好了,不必廢那些藥材,呵。」他頓了下,又道,「卻又扭傷了腳,你怎的,一點都不省心啊。」

不知為何,听他說這話的時候,忽然覺得有點暖暖的味道。在我的心頭,點滴地蕩漾而開……

他又抬眸瞧了我一眼,輕笑出聲,大手,忽然握住我的手。我只覺得心頭一顫,他的手,恁的比我懷中的暖爐,還要暖呢?

臉上一陣燙,我不禁低下頭去。

他忽然開口︰「朕覺得好奇啊,你怎的會跑來這石洞里扭傷腳呢?」他看著我的眸子里,隱隱地閃現出異樣的光芒來。

我微微吃了一驚,只好道︰「不,臣妾是在外頭滑倒了,叫了宮婢扶臣妾進來的。」細心如他,外頭有明顯滑倒的痕跡,他縱然進來時未瞧見,出去的時候也定會看的。

「哦。」他淡淡應了聲,目光看向靠近洞口處。

我只覺得心下一驚,我們坐著的石頭,便是從那里搬過來的。那里,還清晰地有著原先擺放的痕跡。微微咬唇,叫了宮婢扶我進來,也是沒有必要要去搬動那石頭的。

心里思忖著,該如何應付他下一個問題。他倒是不再問,只調侃地笑道︰「人家姚昭儀受傷是為了救太後的駕,朕不知檀妃這又是為何而傷啊?」

一面慶幸著他不再深究我如何進來的事情,一面又覺得好笑。我自然,沒有姚昭儀傷的風光。只是,我能告訴他,我受傷是為了引顧卿恆出來麼?還是不慎,才滑倒的。

說起來,也丟臉。

「嗯?」見我不說話,他的眉頭微蹙,直直地瞧著我。

他在,等著我回答。

縱然我說我不小心滑倒扭傷的腳腕,可,這事情真的也太巧了,他難免會不信。正所謂無巧不成書,可,有些事,他偏偏就是這麼巧。

臉頰染起笑,我揚起小臉望著他,小聲道︰「臣妾就是想擋著皇上去儲良宮的路。」

他的眸中一喜,竟是問︰「當真?」

假也成真了,我拼命地點了點頭。

他大笑著,抬手拂過我的臉龐,開口道︰「這可不像你,朕以為,你可不是那種能以身犯險的女子啊。」

「因為皇上太聰明,臣妾若是使假,逃不過您的慧眼。」

事情都到了此地步了,沒了退路,那麼,怎麼厲害怎麼說吧。

總歸是,在原來的路上,越繞越遠了啊。

他這才怔住了。

瞧著我的目光依舊沒有移開半分,他的眼底,緩緩地,鍍上了一抹探究的味道。

他在思忖,在揣摩。

我也看著他,不逃避他的目光。

半晌,他才又笑︰「那朕告訴你,這一次,你輸慘了。」

他是要告訴我,縱然這樣,他今日,還是要過儲良宮去,不會真的留下來陪我。呵,覺得難過麼?

也許,有一點。

只,一點。

他是否,真的可以做到博愛,可以讓後宮的嬪妃雨/露/均/沾?

可,他唯獨,不踫我。

嘴角的笑容依舊燦爛,我告訴著自己,用謊言去驗證的,一定是謊言。所以今日他的話,我不必去信。

只因在我的心里,一直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夏侯子衿,是一個多情的專情人。

多情的,專情人。

此話咀嚼著,真苦澀啊。

多情之人,怎專情?

半笑著,開口︰「那臣妾日後定不會,如此愚蠢。」

「嗯。」他飛快地應著,握著我的手卻是微微收緊,繼而又開口,「可是朕,喜歡你這樣。」

心頭一震,他說,喜歡……

薄唇再次輕啟,那兩個字,被輕柔地道出︰

「阿梓。」

他,喚了我的名字……

我驚得幾乎要跳起來,連著呼吸都變得紊亂不堪。猶記得那時,我要他喚我的名字,他抵死不願,說我的名字難听。可如今……

深吸了口氣,欣喜地笑︰「皇上為何不喚臣妾,梓兒。」

他叫我「阿梓」,真別扭啊。

他忽而沉下了臉色,僵硬地開口︰「朕不喜歡,和別人一樣……」他好似堵著氣,話語都夾雜了奇怪的味道。

他還記得我說的話,他還是不喜歡我的先生。

可,我依舊很高興。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我總覺得,和他處得久了,他就像一種毒藥,會滲入到我的生命里去。

「皇上……」晚涼不知何時已經回來,喘著氣道,「藥膏取來了,娘娘的鸞轎也已經侯在外頭。可要奴婢喚了公公進來扶娘娘出去?」

他低咳了一聲,似乎有些尷尬,回眸瞧了晚涼一眼,伸手道︰「先去外頭候著,藥膏給朕。」

晚涼忙應了聲上前,將手上的藥膏交給他,卻步退出去。

他蹲去,伸手幫我褪下襪子,我嚇了一大跳,忙俯身攔住他︰「皇上,您勞累了一天了,涂藥的事情還是臣妾喚了晚涼進來吧。」語畢,便要喊人。

他卻是笑︰「不必了,朕今日喝了你送的茶,神清氣爽呢。」

可我總覺得不妥,他是九五之尊,如何能做這樣的事?

腳不自覺地縮了縮,不想他握著,扯到了傷處,真疼啊。

襪子褪了下來,瞧見腳果處有些微微的紅腫了,幸好也不是那麼厲害。他回身取了一旁的藥膏,打開蓋子,手指方要伸下去,忽然見他的眉頭微蹙,復又猛地蓋上了蓋子,臉色瞬息變得有些難看。

「皇上……」我不解地看著他。

他卻是猛地回頭,目光落在那盒藥膏上,開口問︰「這藥膏從何而來?」

我只覺得一驚,順著他的目光瞧去的時候,才猛地想起,這盒藥膏,不就是顧卿恆送來的那盒麼?

可,我怎能說是顧卿恆給的?只能胡亂答︰「是御藥房取來備著的。」

卻不想,我的話音才落,他猛地起了身,再不看我一眼,只大步出去。

「皇上……」我喚他,他只作未听見,那抹明黃色的影瞬息之間,已經消失于我的視野。

我不知道忽然之間發生了什麼,他為何忽然,要走掉?

「娘娘……」晚涼急急跑進來,朝我道,「娘娘,發生了何事?奴婢瞧見皇上怒色匆匆地出去,大聲說著擺駕儲良宮。」

生氣了?

可是,我還是不解。

晚涼見我不說話,臉色變了變,躊躇地站著,也不敢再說話。

我嘆息一聲,朝她道︰「晚涼,扶我回宮。」

她似才反應過來,忙道︰「奴婢去叫瑞公公來。」說著,轉身要走。

我叫住她︰「不必了,你扶本宮一把便好。」

她站住了腳步,應了聲,上前來扶我。目光落在一旁的藥膏上,忙先收了起來,才小心地扶我起身,一面道︰「娘娘您慢點兒。」

「嗯。」倚著她的身子,朝外頭走去,邊問著她,「那日出現在我房外的藥膏不是讓姑姑收起來了麼?怎的你回去又取了來?」

芳涵收著,又怎麼會突然拿了出來?

晚涼怔了下,忙道︰「娘娘,這盒藥膏並不是從芳涵姑姑那里取的,是有一次,奴婢整理您的屋子,在您以前從泫然閣帶來的箱子底下瞧見的。方才奴婢趕的急,便未作多想,取了來。」她忽然著急起來,「娘娘,可是有什麼問題?」

我才是驚訝了,原以為是顧卿恆放于我外頭的藥膏,卻不想,居然是那時候千綠送我的那盒。

只是,怎的與顧卿恆拿來的這般像?

到了外頭,祥瑞忙上前幫忙扶著我,皺眉道︰「娘娘還好麼?晚涼姑娘來說您傷了腳,可急死奴才了。」

我心不在焉地「唔」了一聲,他又道︰「一會兒宣太醫來瞧瞧,可別出什麼事。」

「呸,瑞公公說的什麼話。」晚涼瞪了他一眼。

祥瑞忙道︰「是是,奴才多嘴了。」

語畢,兩人再不說話,只將我扶上鸞轎去。

轎簾落下的一剎那,我瞧見顧卿恆遠遠地站著,看我。

他的身後,還跟著不知所措的一個小宮婢。

我不知道他來了多久了,是否瞧見了夏侯子衿負氣離去的一幕,不知怎麼,我真希望他不要看見啊。

轎簾終是落下了,掩去了他擔憂的眸子。

我喟嘆一聲,背倚著軟墊,輕闔起眸子。腦海里,又閃過他的臉來。前一刻,還能笑著喚我「阿梓」,還說著他喜歡我這樣的話。可,下一刻,他卻驟然變了臉色,頭也不回地出去。

開口喚了晚涼,問她要了那盒藥膏來。

打開了蓋子,一陣清涼的幽香撲面而來。

我才知,為何他會突然又合上了蓋子。

他對清涼的味道過敏,就是聞了,也會吐。

那麼是否,因為這個,他才生氣了呢?

會麼?問著自己,繼而又笑。

那怎麼可能……

指月復微微摩擦著手中藥膏的盒子,看材質,是黃楊制成的。盒蓋上,精致地雕刻著盛開的梅,連著花蕊都雕刻得入木三分。表面被打磨得很光滑,做工精細令人贊嘆。

我只是一直不曾想到,所以,才沒有去注意。

捧著盒子的手微微握緊,千綠她,究竟什麼時候開始算計了?就算今日晚涼沒有陰差陽錯取了它來,那這盒藥膏,也終究是在我的宮里。她斷定了,我不會隨便丟棄。

鸞轎終于停下,晚涼拂開簾子,伸手來扶我,一面小聲道︰「娘娘您慢點兒。」

我下了鸞轎,見芳涵與朝晨等在宮門口,見我出來,忙迎上來。芳涵過來扶我道︰「娘娘怎的會受傷?奴婢才從熙寧宮回來,便听聞宮人說起您受傷的事情。」

朝晨也是一臉擔憂地瞧著我。

此刻的我,哪里還把扭傷的腳的事情放在心上呢?

任由她們扶我進去,朝芳涵道︰「姑姑,你去,將上回的那兩盒藥膏取來。」

听聞我如此說,芳涵顯然一怔,但見我陰沉著臉,便不敢怠慢,喚了朝晨過來扶我,開口道︰「奴婢這就去。」

「娘娘小心。」朝晨細聲說著。

兩個宮婢將我扶進去,便听得晚涼叫祥和去宣太醫。

雖然夏侯子衿也說並未傷及筋骨,可,她們始終不放心,我也便沒有回絕,由著祥和去宣。

芳涵很快便來了,那兩盒藥膏用了靛青的布包著,她上前來,放在桌上,才小心地揭開那層布。

盒子很快便露出來。

我將手上千綠留下的盒子一起放上去,芳涵的臉色一變,月兌口道︰「娘娘,那神秘之人……何時又來過?」

她不知道詳情,便以為是顧卿恆又來送了藥膏。也難怪她,就連晚涼與朝晨都撐大了眼楮。

我的心下微微收緊,怪不得我方才以為是顧卿恆給的藥膏,原來這三盒藥膏的盒子,幾乎一模一樣。

唯獨,除了那上面的浮雕。

千綠留下的,是梅花。而顧卿恆帶來的,一盒是幽蘭,一盒則是翠竹。

梅,蘭,竹,菊。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還有最後一盒,那盒蓋上雕刻的,便是白菊!

「娘娘。」晚涼驚呼一聲,「這……這是怎麼回事?」

她是知道那雕刻著梅花的藥膏不是那神秘之人相贈,只因,是她親自從我的箱底取了出來的。

卿恆不會傷害我,他是因為關心才會送我這兩盒藥膏。

呵,心頭冷笑,若不是他的關心,我還不知道千綠的用意!

雖還只是猜測,並不能肯定,只是,猜至十之八九了。

我想,夏侯子衿會突然負氣離去的原因,我也基本知曉。

千綠……

「王大人,您快些。」外頭傳來了祥和的聲音。

我朝芳涵看了一眼,她馬上領會了我的意思,伸手扯過靛青的布,將桌上的三盒藥膏蓋住。

王太醫進門,先與我行禮︰「臣參見檀妃娘娘。」

我讓他起了身,他才上前來,開口說著︰「臣听和公公說娘娘扭傷了腳了?」

我點點頭,王太醫將手中的藥箱擱在凳子上,單膝下跪道︰「臣替娘娘瞧瞧。」他說著,伸手過來,輕柔地握了握,再微微轉動著,邊問,「娘娘若是疼就說出來。」

是有一點疼,不過比起剛扭到的時候已經不是很厲害了。

他仔細地查看了一番,才起了身道︰「不嚴重,娘娘只需躺著靜養兩日,再往傷處抹上少許藥膏便無礙了。臣帶了藥膏來。」他說著,取了一盒藥膏出來,放在桌上。

我瞧了一眼,藥盒是漂亮的青瓷,很普通的款式。

太醫下去了,晚涼取了藥膏來未我涂,我不自覺地取了她手中的東西聞了聞,確實,聞不出絲毫的清涼之味。確如玉容華所說,太醫院的太醫們對這個,還是很小心的。

將藥膏遞給晚涼,她接了,才蹲去,小心地褪去我的靴子。

目光又落在桌上的那塊靛青的布上,下面放著的藥膏,我已然熟記于心。

示意朝晨收起來,她上前的時候,我又道︰「把那盒面上有著梅花的藥膏留下,其他的兩盒收起來吧。」

朝晨應了聲,獨留下千綠的那盒。

我朝芳涵道︰「麻煩姑姑去內務府打听一下,這藥膏可是出自宮中?」

芳涵也覺出了此事的嚴重來,忙點頭道︰「奴婢這就去。」語畢,又看我一眼,轉身下去了。

「娘娘。」朝晨已經將藥膏收起,問我道,「這兩盒要存去哪里?」

我想了想,便道︰「暫且擱在本宮宮里。」我尋思著,該是找個機會,還給顧卿恆才好。

晚涼為我涂了藥,便起身扶我道︰「娘娘過榻上去歇著吧,太醫囑咐了要靜養的。」

我點了頭,由她扶著過去坐了。她忽然在我耳邊輕聲道︰「娘娘,奴婢……」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著實覺得有些奇怪。她動了唇,仿佛是要說什麼,卻又不敢說。

我低咳一聲,開口道︰「朝晨,本宮有些餓了,你去準備一些點心。祥和,這里無事,你也下去吧。」

「是。」

「是。」

二人應了聲,退了下去。

我瞧了晚涼一眼,低聲道︰「有什麼話,說吧。」

「娘娘……」晚涼不自覺地回眸看了一眼,此刻我的房門已經被人關起,她這才回了頭,小聲道,「娘娘,今日奴婢取了暖爐回去之時,似乎瞧見……瞧見一個侍衛從石洞內,出來。」

我只覺得渾身一震,她見我臉色變了,忙推開半步,直直跪下道︰「娘娘恕罪!奴婢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她果然是瞧見的,其實我也想到了,顧卿恆前腳才出去,我便立馬听見了她的聲音。她應該隔了些距離的時候,便瞧見了。

所以,才故意那麼大聲地喚我。

我也不叫起,只低聲問︰「那麼,你覺得他是何人?」

她依舊低垂著頭,安放于膝蓋上的手輕輕握拳,開口說著︰「奴婢……奴婢不知。」

我又問︰「可瞧清楚了?」

她不動,只答道︰「未曾看清楚,只瞧見了背影,是宮中羽林軍的服飾。」

我緘默了,其實,本不需要看清從石洞中出去的是何人,只要是個男子,那麼我身為後妃,縱然有百口也是莫辯。直直地,看著跪在地上之人,她既然敢開口和我說她見了顧卿恆的事,那麼……

呵,我該,相信她麼?

芳涵曾說,她與朝晨皆是她精心教的,我可以放心地用。

可是,事關我與顧卿恆的命,但凡有一絲差池,都將後患無窮。況且今日,夏侯子衿又因為誤解了我,而負氣離去。

偏偏,從石洞出去之人,就是顧卿恆。若是要查起來,定是不難的。我不會忘記,顧卿恆的確找了一個宮婢前來。如果此事被夏侯子衿知道,他不多想,那便不是他了。

換了是我,我也會懷疑對方另有心機。

如果千綠送我的藥膏,和顧卿恆拿來的,真的有關聯,那麼,更不能讓夏侯子衿知道我與顧卿恆之間,有聯系。

縴長的手指微微敲打著軟榻的邊沿,我瞧著底下之人,輕聲道︰「晚涼,你是聰明的姑娘,今日之事,你可告訴過別人?比如,姑姑?」

「奴婢不曾告訴任何人。」她搖著頭,卻始終不敢抬起來瞧我。

「很好。」我點了頭,又道,「你定是清楚,宮人是一輩子不得出宮,即便死了,連尸體都不能帶出去。明日,本宮去求太後恩準,放你出宮。」

我的話音才落,便見她的身子猛地一顫,忙以額觸地︰「娘娘,奴婢不願!」

凝視著底下之人,听她又道︰「奴婢忠心侍奉娘娘,所以奴婢不會出宮!娘娘若是不相信奴婢,奴婢願意以死明鑒!」

瞧著她,微微舒了口氣。

方才,她若是有半分猶豫,那麼我便不會手下留情。

可是,她不走,要留下來。

我想,芳涵的話,是沒有錯的。

淡聲道︰「起來吧。」

「娘娘!」她驚詫地喚我,終是抬起頭來瞧著我。

我俯身去扶了她一把︰「你不要怪本宮。」

「娘娘言重了。」她重重地磕了個頭,才起身道,「姑姑讓奴婢跟著娘娘,是奴婢的福氣。娘娘您萬事小心,才能有奴婢們的明日。」

我不語,晚涼起了身,行至我的身旁。

隔了會兒,我才開口︰「因為瞧見了他,所以才故意請了皇上來?」

「娘娘……」她復又低了頭,「奴婢原本也不想會踫見聖駕,只是遇上了,便想不如請了皇上來,如此,便不會有人再來打擾。」

我暗自慶幸,晚涼想的果然周到。

點了點頭︰「今日的事,本宮要謝你。」

她有些惶恐,忙道︰「娘娘言重了,奴婢只是過了分內之事。只是,有句話……」她看了看我,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

其實,她不說,我也已經猜到。輕笑一聲道︰「本宮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放心,那侍衛與本宮毫無關系,不過是瞧見本宮不慎滑倒,過來扶了一把罷了。」

想起方才在石洞內與顧卿恆說的話,只希望,他能出宮去。

聞言,晚涼才真正放了心,方才還緊繃的臉上,終于又染起笑來。

這時,朝晨進來,端了點心過來,笑著問︰「娘娘在說什麼好事麼?怎的晚涼這麼開心?」她將點心放在我的面前,又道,「娘娘餓了,快吃些。」

取了一塊芙蓉糕,咬了一小口,笑道︰「本宮方才說,要給晚涼指了人家嫁出宮去,可她不願,說也許,朝晨願意。」

她一听,變了臉色,忙道︰「娘娘可萬不能听她胡說,奴婢才不嫁人!」

看她一副又急又氣的樣子,我和晚涼忍不住都笑起來。

三人在房內待了會兒,便听見有人進來的腳步聲,抬眸的時候,果然見芳涵回來了。

遣了兩個宮婢出去門口守著,獨留下芳涵一人。

她上前一步,開口道︰「娘娘果然聰明,這幾盒藥膏原先確實是公眾的東西。是四年前皇上初登基之時,南詔進貢的貢品。」

南詔?如果我記得沒錯,嘉盛帝的昭陽帝姬便是嫁了南詔的國君為後。

呵,看來如今南詔與天朝的關系尚且融洽啊。

也是,縱然四年前那場宮變真的另有隱情,昭陽她一個已經出嫁的帝姬,也是管不了那麼多的。再說,南詔的國力與天朝相比,實在相差太大。

不過,既然是他國進貢的貢品,不知道夏侯子衿對清涼的東西過敏,也屬正常。

解下來的事情,其實不必芳涵說,我也已經全都知道了。

「奴婢讓內務府的陳公公查過,說這批貢品于元光二年的四月初,賞賜給了大學士顧荻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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