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卻說冷崢為了讓吳歆和柳飄飄自在逍遙,知趣地逃了出來,信步走在校園里。
北方仲春寂靜的中午,陽光淡淡的,涼涼的。空氣里飄來一縷淡淡的花香,他忽然意識到,已經是春天了,又想到附院花園里有些花草;這個西北城市,花草太少,適值花季,應當去看看。想著,就出了校門,走進附院大門,走向花園。
花園里果真一派春光,繁花迷眼,美得耀眼,美得空虛。
他悠然地走到一個常去的所在,他知道,那兒有一把竹椅,幽靜清涼,想在那兒看會兒書。走過去時,卻坐不下去了,因為竹椅上斜靠著一個女孩子,已然睡熟了。她的睡相很美,有如湘雲醉臥芍藥園的那種神韻意態。
是董白。
董白近來上的是大夜班,早晨七點下班後,經過花園時,看見滿園花草鮮妍明媚,心里喜悅,就對楊雨遲說︰「咱倆到那邊坐一會兒吧。」楊雨遲打著呵欠說︰「坐什麼坐,我困倒頭了,我得回去睡覺覺。——中午吃什麼?我做。」
「隨便都可以。」
「蕎麥餅?我媽帶來的那點蕎面再不吃就壞了。」
「嗯。」
楊雨遲回宿舍了,董白買了早餐,來到花園里,挑了個干淨的椅子坐下,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欣賞著剛剛從清夢中睡醒的群芳,細嚼著早餐︰享受著這個美好的早晨。
在清晨的涼風里,在明媚的陽光里,在滿園的花香里,在啁哳的鳥鳴聲里,累了半夜的董白不覺間竟睡著了,而且還做著夢,更美的是,是一個春光美夢︰夢見她和冷崢結婚了,冷崢牽著她的手,走在開滿鮮花的草地上……
她的腮上浮現出淺淺的笑渦,像熟睡的嬰兒在夢中看見了天使。她在微笑,夢著冷崢的夢里,永遠是鮮花和陽光,沒有黑暗,更沒凝漬在路面上的可怕的血跡。
冷崢躊躇地望著熟睡的董白,潛意識想立刻抬腳走開,片刻,卻又將外衣月兌下輕輕蓋在她身上。
董白忽然由夢中驚醒,微微睜開朦朧睡眼,見是冷崢,又見自己身上蓋著冷崢的衣服,又驚詫,又感動,婉順地笑著,雙手挽住冷崢的胳膊輕聲細語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你怎麼能睡這兒呢?容易著涼。」
「嗯,以後不了,冷崢,你真好。」甜美的笑洋溢在臉上。
「就那樣吧。」冷崢不咸不淡地說。
董白想到剛才的那個夢,又想到楊雨遲說要回農村的事,又想到柳飄飄說要結婚的事,覺得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就含蓄地說︰「冷崢,你說這一年一年地過得可真快,我已經畢業快一年了。」她希望冷崢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結婚。
她奇怪,冷崢當初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等畢業了就結婚。現在怎麼提也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