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養生菜全是浮雲,過眼即忘。唯一令楊雨遲難以忘懷的是野生海苔炖海參,石頭火鍋炖的,炖得非常了得,味道自然又清潤。當然,這不是柳飄飄的手藝,這是林家廚師的特色菜。楊雨遲想,若不是在這兒,她這一輩子可能也吃不到這玩意。
林雪松頻頻給楊雨遲和柳飄飄夾菜,毫不理會董白。董白勉強地吃著飯,她很討厭羊肉,偏偏面前就是一盆羊肉,那味兒讓她有一種欲嘔吐的沖動;是柳飄飄故意擺在她面前的。
楊雨遲搛給董白一筷子清拌茄子說︰「你喜歡清淡的。」董白忙說︰「我自己來。」她不想成為眾目光的焦點,特別是林雪松的,他的每一個輕蔑的眼神都讓她的心刺痛。
楊雨遲把董白面前的紅燜羊肉端到自己面前,笑著說︰「羊肉是我的,吃羊肉能燃燒脂肪,減肥。」董白感激地沖楊雨遲笑笑,心里酸酸的,想盡快離開這兒,多待一秒,她就多一分痛苦,多一分煎熬,想忘掉冷崢,林雪松卻讓她更加明晰地想起他。
「這就是法國波爾多紅酒嗎?」楊雨遲瞧瞧那酒瓶,瞧瞧瓶蓋兒,「嘿,還是原瓶進口。」老大毫不客氣地給自己斟上滿滿一杯,抿著嘴笑,心里說︰林雪松,你家money多多的有,來得不干不淨,我替你消費消費,算是給你消災減禍。
楊雨遲見董白很專注地剝蝦,就問︰「你喜歡吃蝦?」下句沒問,她記得董白是不愛吃蝦的。
「也不是很喜歡吃,只是喜歡剝殼兒。」董白不好意思地停了手,她沒有胃口,那羊肉的味道讓她沒了食欲,可又不能呆愣愣地如木偶似的坐那兒,只好以剝蝦殼來消磨時間,化解尷尬。
「跟我剛好相反,我喜歡吃,就是不喜歡剝殼。」林雪松若有意若無意地說。
「那就讓董白剝,你吃。」楊雨遲說。
「免了吧。」林雪松冰冷地說,似乎很後悔剛才的那一句話。
「他不吃,我吃。」楊雨遲說著把董白剝好的蝦搛過來,有滋有味地嚼起來。
「吃白肉得配白酒。」柳飄飄說。
「這不難,」林雪松說,「李媽,把那瓶酒拿過來。」
李媽拿出一瓶年份在八幾的白葡萄酒擺到雪松跟前說︰「冰鎮過了。」
「這酒也冰鎮一下吧。」楊雨遲端起自己的紅酒說。
「紅酒是常溫喝的。」柳飄飄十分優越地說,話音明顯讓楊雨遲覺得自己卑賤。
「哦。」楊雨遲眼神有些悲涼,放下了酒杯,低頭只顧吃菜,頗受刺激似的。那次吃西餐的不愉快的回憶又在腦海里浮起來。真是貧賤人生百事哀,處處現眼,有些常識不是好學就能得來的,比如,紅酒怎麼喝,吃蝦配什麼,若不是驕傲的柳飄飄顯擺,她是永遠不會知道這些古怪的講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