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雨遲打量著那中年女人,倒也低眉順眼,很慈和的樣子,就說︰「好吧,看在你剛才為董白獻血的份兒上,看你有悔罪表現良好,我留下,去看你的女乃女乃。」
「嗯?」他很意外,「雨遲,你剛才是說要去看女乃女乃嗎?」驗證似的問。
「你說呢?」她臉上有淺淡的笑,「不過你要保證照看董白的那個人絕對可靠,不能是柳飄飄和十娘那種人。」
楊雨遲的笑,如一縷春風,吹散了林雪松心中陰郁的積雲,心,一下子晴朗起來。他且驚且喜︰「雨遲,謝謝你,放心,我保證,誰也不會再傷害她了。」
楊雨遲彎著腰把腦袋探在車里,檢查了一下董白周圍,看著沒有什麼隱性危險,放了心,退出來對那個中年女人微微鞠一躬︰「嬸兒,你也是有孩子的吧,這丫頭可憐,沒爸沒媽,麻煩您好好照看著些。」
那女人不多言不多語,只微笑著點頭。楊雨遲看她上了車,握著董白的手,像個媽媽似的。
楊雨遲又問林雪松︰「熊無鹽去哪個醫院了?」
「附屬醫院。」
「把董白送縣醫院吧,近一點。」楊雨遲說。
「這個我知道。」林雪松會意地說,他知道楊雨遲顧慮的是什麼。「送縣醫院,就說是我表妹。」他對司機說。
楊雨遲目送車子遠去,默默祈禱,祈禱她能接納林雪松的血,千萬不要發生溶血反應。
「雨遲,走吧。」林雪松牽起她的手就走。他幾乎是一路小跑到後院,到了海棠樹邊才放慢了腳步,放開了楊雨遲的手︰「剛才冒犯,進去看看吧。」
屋子里,林女乃女乃躺在床上一臉不高興︰「雨遲起來也不看我,干啥呢?這老半天的!」柳飄飄早已坐在林女乃女乃身邊。
「女乃女乃,她給咱家喂羊呢,我喊她的時候,也多看了看,就來遲了。」林雪松哄她說。
林女乃女乃更不高興了︰「喂羊有喂羊的,我還不如個羊啊?等了你們老半天了。」
別說林女乃女乃不高興了,楊雨遲听著都不高興,她愈來愈不喜歡林雪松——撒謊成性。
她款款走到林女乃女乃床邊,坐下,勉強裝出笑臉問︰「女乃女乃,您感覺好點了嗎?」
「你這丫頭,起來也不來看女乃女乃,羊比我都重要嗎?我差點見不到你了……」林女乃女乃緊緊握住楊雨遲的手有點哽咽。
一女子連忙拿紙巾給林女乃女乃拭淚。
楊雨遲默然不語。
「雪松,你過來,站那麼遠干啥?」林女乃女乃氣息微弱地說。
林雪松也走到女乃女乃床邊。楊雨遲讓了讓,有人遞過來椅子,林雪松坐下,握著女乃女乃的手。
林女乃女乃把他的手拉到楊雨遲的手心里,看著楊雨遲說︰「丫頭,雪松從小沒媽,不懂事,啥也不會,往後,往後……我就把他交給你了。」
喲喲喲,這說啥話呢,這麼大個兒的風流玩意交給我?愛撒謊又花心!我能守住嗎?
楊雨遲家雖然窮,但她知道,這世上最好的玩意兒並不是錢,林雪松雖然長得好,有才華,又有錢,看似完美得無可挑剔,可這些,組合起來,在她眼里,就成了大缺憾。她的山頂有多高她不知道,她的山谷有多低,她知道得很清楚——這樣的林雪松,這樣的她是守不住的。
她寧可找個一般般,平常常的;也絕不找個高傲得跟天神似的人。就好比鞋子,好看的,貴的,穿著未必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