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五年前,她還在讀高中,熊村長為了開采一個什麼石礦,帶人打死反對在人家地皮上開礦的人。她當時預測,熊村長一來肯定當不成村長了,二來肯定是要進監獄的,可是,等了好久,熊村長依然逍遙地四處喝酒吃肉,並沒進監獄的任何征兆,後來听人說,那事早解決了,花了二十萬,而且,那二十萬也是取之于國用之于民——是他貪的。荒僻山村,政府的扶助項目很多,但每次總是豐盈了個別人的腰包,這個別人之一就是熊村長,而真正需要扶助的村民根本不知道還有扶助這一回事。這個要是寫起來,幾萬字也寫不完。相信誰也不愛看。總之,一句話,他很會貪,屬于雁過拔毛,經手三分白的那種類型。
楊雨遲總是弄不明白,這小公僕的權利究竟是誰付與的。至于他是怎麼當上村長的?楊雨遲更弄不明白了,在這兒,在這荒僻落後的村莊里,村長好像是世襲制,終身制——熊村長的父親就是上一任村長。
她第一次接觸「村長」一詞是七歲的時候,那時,她和弟弟在田里看瓜,一群壞小子跑來很霸道地要摘瓜。楊雨遲撈起一根棍子就去追打,其中一個胖小子說︰「你敢打我?我爺爺是村長!」
她並不買賬,繼續追打︰「還蔥長呢!你爺爺是蒜長我也不怕!」
她把熊無鹽打了個鼻青臉腫。
就這,小孩子之間的恩怨,竟惹得老村長發威了,他使了點小小一點權術,直接導致的結果是——楊媽種的瓜一個也沒賣出去,全部喂了豬。
一點點職位也可以反映出一點點人性。
為此,楊媽將小楊雨遲好一頓胖揍,從此,楊雨遲一听見「村長」二字就條件反射似的恐懼。
直到多年以後的今天,這種恐懼依然沒有消失。
「叔,既然無鹽沒事,這事就到此為止吧。」林雪松清朗沉穩的聲音。
楊雨遲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心里涌出一種柔情的感動。
「哼,現在誰知道沒事?我要是抱不上孫子,看我不收拾她!」熊老婆老巫婆念咒語似的。
「她人呢?」熊村長再一次問林雪松,眼里有逼迫的寒光。
林雪松默默抽出一根煙遞給他。
機靈小子給他打著了火,他深吸一口煙,緩緩吐著煙圈,很邪性地笑著說︰「雪松,其實也沒啥,把那妮子找來,假如我沒了孫子,她就給我再生個兒子。」
啊?這老賊,太荒婬無恥了!楊雨遲牙齒咬得咯咯咯地響,頭頂的火直冒了好幾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