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來,徑直向床邊走過來.她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但听他停一下,好像是又折轉走到另一邊去了,她長長地舒一口氣。
嘩嘩嘩……
不知是哪邊傳來的流水的聲音(這屋子的地理狀況她還不甚熟悉,只覺得空間太大,有點像帝王的寢宮)。
听著嘩嘩嘩的水聲,楊雨遲不禁生出一種朦朧的感覺——
那麼遙不可及的他,那麼高高在上的他,竟和她同處一室,太不可思議了,就像眼前重重疊疊的輕紗,縹緲如煙如霧亦如夢……
楊雨遲正悠悠遐想著,紗帳忽然被掀開,林雪松裹著一襲白色純棉睡衣進來——寂寞無底的白色,很詭異,容不得任何瑕疵的顏色。
她慌忙將眼楮閉上裝睡,心里還擔心,不知他有沒有看到她剛才睜著眼楮?
他將她身上的被子掀開一角,上床,躺在她身邊;他身上散發著縷縷清新的味道,讓她想起雨後陽光下山里的青草散發出來的香味。
原本想著,她這德行,他應該不會有想法的,就這麼悄悄地相安無事地一覺睡到天大亮,然後,走人即可。
然而,她想錯了,他並沒有安安分分地就寢,竟手之舞之起來,先是在她的胖臉上摩挲著,溫暖而輕柔……
起初,楊雨遲也沒怎麼在意,小時候弟弟睡著的時候,她也模弟弟的臉,還將弟弟睡著的眼皮輕輕撐開,看著他的眼珠咕嚕咕嚕地轉,覺得很好玩。
他的手離開了她的臉……
媽呀,這家伙竟是個浪蕩子!
她心里驚叫。
霎時間,她整個人僵住了,心髒里的血全涌到了天靈蓋……
可萬萬不能再裝著睡著了,再裝就裝出事兒來了。
她假意迷迷糊糊地推開他的手,睡眼朦朧地睜開眼楮,看著距自己眼楮五厘米遠的那張清俊可餐的臉︰「安分點哈。」
「酒還沒醒?我是你夫君。」他深邃的眼里好像暈著一層霧,虛無縹緲。
「你去睡沙發。」
清俊雖可餐,但她也不會不明不白地把自己交出去,好多事還沒說清楚呢。
「不愛我?」他的手又放在了她的臉上,曖昧地捏一下。
她愣了愣,再一次推開他的手,堅決地說︰「去睡沙發!」
不是不喜歡他,不是不愛他,只是,她還不能確定,他究竟有幾分真,有幾分假。他要是只想耍她,那她可絕對不答應。
「我睡沙發腰疼。」他拒絕離開床。
「好,我去。」她起身要下床。
卻被他一把薅住︰「你怕什麼?」
「我怕我這德行弄得你做噩夢。」不能說「我怕你非禮我」,要是長得好點,說這話也還行,關鍵是長得太寒磣。因為從小到大,從來沒談過戀愛,也沒有男的追過她,她對自己的相貌很不自信。
「哪天做噩夢都可以,今天絕對不會做噩夢的。」
「啥意思?」
「你沒听過一個傳說?傳說,男女相親可以闢邪的,要不然,古人有了晦氣的事,常常要迎娶未過門的新媳婦,借此沖喜,就這個意思。」他迷迷地笑浮現在臉上,那麼不真實。
「別胡說八道,咱倆是假的,假的!」她推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