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別的孩子都穿上了死檔褲,我還穿著活襠褲呢,並且還曾多尿了一段時間的炕。趕在陽光充足的那會兒,畫上地圖的被褥要早早拿出去晾上。我爹看見了,就是趕上他高興了也還是沒有個好臉,若撞上他氣頭了就沒準要上來扇我一下,如果被我娘攔住了,他至少要罵我幾句。
我娘說︰你嚷嚷個啥,他知道尿炕就睡篩子啦。
我想,如果把我娘這句簡樸的話,再放進那些自稱「大師」們的嘴里過過濾,然後翻譯過來或許會這樣說——
人生充滿了不測與未卜,沒有一個人能知道下一秒鐘發生的事情。
要我說,其實這世界上發生的事,無論是國與國,還是人與人之間,事情的大或小,真的一點都不繁瑣,一切就是那麼簡單,全因人們的腦子在作祟。
在血案發生之前,一切是那麼平常、自如,沒有任何一點可疑的先兆。
電影演完了,觀眾該退場了,倆個和石五兒他們年紀相仿的男孩,一個是胖子,一個是瘦子,隨著熙熙攘攘地人流朝我們這邊相向走來,就在雙方擦肩而過的瞬間,那個瘦子眼尖兒,在密密地人群中,一眼看見了石五兒那顆「出類拔萃」的腦袋,也許是那瘦子一時沒有忍住心中的好奇,他不由地伸出手,指著石五兒的腦袋聊閑道︰
「看!多稀奇,這家伙的腦袋怎麼缺一旮旯兒呢?!」
那聲音還很大,惹得旁邊的人都轉過了頭,紛紛將驚奇地目光投向了石五兒。
這他媽的還了得,敢于揭石五兒身上「傷痕」的嘎巴,就等于往他那血淋淋的「傷口」上撒鹽巴。他即刻暴怒,一個箭步躍上去,「 」就是兩個迅雷不及掩耳的「沖天炮」,準確地擊中了那個瘦子的面框。
頓時,那個瘦子被擊懵了,他怔怔地捂著嘴。我看見,他的鼻口在淌著血,一雙眼楮怯怯地瞧著石五兒,一聲接一聲告饒︰
「大哥,我錯了,我錯了。」
石五兒的凶相太可怕、太嚇人了,他不但腦袋變了樣,連那張臉也扭變了形,兩只手攥在一起,撅得手指嘎巴嘎巴響。
我見那男孩可憐的不是個樣兒,同時也怕因為這麼一點小事耽誤看電影,就勸石五兒說︰「五兒哥,他已經求饒了,咱們就放他一馬。」
石五兒剜了我一眼,又吹一吹自己的拳頭,罵了一句︰「算你小子運氣。」
就在石五兒轉身欲走時,但是,他還沒有挪動腳下一步,一向好打便宜架的逼科主任卻沖了上去,掄圓了他那只手又扇了瘦子一記大耳刮兒,嘴里還罵不拉唧︰
「小子兒,下回別讓我再踫見你,免得卸下你的胳膊腿!」
熊掌見狀,他也不得不逞起英豪來,似乎他不上去打兩下子便會掉了自己的身價,于是,已經向前離開了幾步的他又轉身沖了回來……
這一下子壞菜啦!給人家打急了。
兔子急了會咬人,人急了就沒腦子。首先是那個瘦子不干了,他再也咽不下這口窩囊氣,開始了絕地大反擊,雙方很快就打成了一團糟。到了如此地步,那個胖子想息事寧人也來不及了,況且連他自己避也避不開了,被迫參與了進來,于是,他就從衣兜里模出一把水果刀,直向逼科主任刺去,逼科主任一躲,這一刀刺空了。說那時,那時快,當第二刀刺向逼科主任時,被石五兒一腳將刀踢飛,偏巧,落下來的刀又掉在了他的腳前,他拾起刀刺了過去,正中那胖子的胸部……
一個聊閑起事的人幸運地留下了吃飯的活口,一個毫不相關的人卻莫名其妙的喪失了性命。
又一個多月後,不滿十八歲的石五兒因殺人罪被判處無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