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怎麼會……」曉正平就好像是火燒了似的,從沙發上猛的跳了起來。電視上的張強還是以前的那個張強,只可是滿頭的白發卻讓曉正平如遭雷擊,使勁兒的將眼楮揉了再揉,卻依然是不能抹去那刺眼的白。曉正平有些不能自持,心痛的感覺在他的心頭蔓延開來,幾乎要讓他窒息,捂著心髒,曉正平艱難的坐倒在沙發上!不知不覺中,其實他早已經將張強當成了自己的兒子,讓自己驕傲的兒子。他用自己的全部,甚至比愛曉涵還要執著認真的去愛著張強,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愛來愛去的結果,竟然是漂白了張強的一頭黑發。那一根根的白發就好像是一聲聲的嘲笑,曉正平幾乎不敢再去看一眼,渾濁的雙目中不停的低落下酸澀的老淚。
「啊!」林超然忽然一聲痛呼,將手里已經燒到底的煙頭扔了出去,右手食指尖被燙紅了一片。可是林超然此時哪里還有心情去理會**上的痛苦,心靈上的震撼正不停的折磨著他。他總以為張強與眾不同,不是普通的年輕人,所以他認為張強應該去經受的磨練,不停歇的,越艱難越好的磨練。可是他也忽略了,人總有一個承受的極限,如果不是張強的滿頭白發他也許永遠都不會想起這一點,可是想起來又能怎麼樣,發已白,一切也都晚了。
「老首長!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這……這讓我以後怎麼去面對這個孩子!我真後悔,為什麼沒有站出來,為他說一句話!如果什麼事情都要靠他自己一個人去承擔,去解決,那麼我們還算他娘的哪門子後盾!我們總要他放開手腳大膽的干,因為我們永遠都會支持他,可是我們的支持又在哪里?不但沒有給他支持,我們還總是袖手旁觀,笑著看他承受著痛苦,還美其名曰磨練他!全都是他娘的狗屁……」曉正平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悲愴,流著淚痛斥著自己,同時也在斥責著林超然。
林超然無言以對,只是呆呆的看著電視上的張強,默默品味著心中那苦澀的讓他想要流淚的悔恨。「張強,真的是我錯了嗎?是我對不起你,你真是白叫了我那麼多聲林爺爺了,正平說的對,我們這個爺爺連狗屁都不如!如果從一開始我就能站出來,為你說話,給你撐腰,你又怎麼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爺爺真的錯了,你還能原諒爺爺嗎?」
「婷婷,婷婷你快來啊,快來!」省農大的女生宿舍里,柳鳳發出一聲無比淒慘的喊叫,劉婷嚇了一跳,身上還沒擦干,就從浴室里跑了出來,一把抓著面容呆滯,淚水不斷的柳鳳,急切的問道「阿鳳,你怎麼了?你哪里不舒服?你不要嚇我啊!」柳鳳艱難的指著電視,悲聲說道「他……他……」劉婷意識到了什麼,轉頭看去,這一看,不由得也被驚呆了。「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劉婷也跟著驚呼出聲來。迫不及待的打通了劉長鶴的電話。
電話里的劉長鶴聲音異常的低沉和猶豫,似乎是剛剛哭過一般,「婷婷啊。你……你有什麼事嗎?」劉婷哪里還顧的上劉長鶴的口氣和語調有什麼不對勁,連聲問道「我看到……我看到張強的頭發全白了,這……這究竟是怎麼會戍!?」劉長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說道「婷婷,你也看見啦?爸爸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爸爸只知道張強他……他這一段時間過的太辛苦了……好了,爸爸不能再跟說的,我必須要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該為他做些什麼,幫他分擔一些……」
劉婷忽然怒不可遏的嬌聲喝道「你……你現在才開始想辦法?還有什麼意義!?你早干什麼去了,虧了張強還口口聲聲的喊你叔叔,你這個省長當的真是太失敗了!」說完就將手里的電話狠狠的扔了出去。轉身抱住阿鳳哭泣道「不要難過,不要著急阿鳳,你我都知道他是最堅強的,什麼都壓不垮他,只是頭發白了而已,只要去染回來就行了,好了,不要傷心了。嗚嗚……」劉婷嘴里勸說著柳鳳不要傷心,她自己卻倒跟著落淚了。
听到張強今天要召開新聞發布會,周晴還以為是張強開始要反擊了,可當她興致勃勃的和周天豪一起坐在電視前,看到的卻是滿頭白發的張強時,一種天塌地陷的惶恐讓周晴幾乎當場暈厥。周天豪也跟著整張臉都變的肅然了起來。「這……這不是真的!是不是我們家的電視壞了?對,對,一定是電視壞了,爸爸,我們不要看了,電視壞了……」看著語無倫次的女兒,周天豪心中充斥著擔心,一把將周晴固定在沙發上說道「周晴,你給我冷靜下來,你這樣還怎麼去幫助他擺月兌困境?」
周晴在周天豪的呵斥聲中,慢慢的冷靜了下來,冷靜下來的她,眼中立即布滿了淚水,淒涼的說道「我好後悔,也許我……我根本就不應該將天豪集團月兌離大農財團,我說過,無論到什麼時候我都永遠的支持他,站在他的身邊,可是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選擇了退縮和背叛,爸爸,你說我是不是一個讓人討厭的女人!」周天豪愛憐的將周晴抱在懷里說道「傻丫頭,你是爸爸最好的女兒,和你媽媽一樣,是天下最好的女人!我知道你那麼做其實都是為了爸爸,你不想看著爸爸一輩子的心血,就這樣被毀了,爸爸理解你,你也要理解自己!過分的自責是于事無補的,現在我們應該想一想如何盡我們最大的努力去幫他度過難關,听爸爸的話,振作起來好嗎?」
周晴注視著周天豪的眼楮,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爸爸,您說的沒錯兒!既然知道自己錯了,就應該去彌補,自責沒有一點兒用處!這次,我真的再也不會輕易的就離開他了,我發誓,絕對不會!」
警察局里,蕭薔比任何人任何時候都要失魂落魄,豆大的淚珠不停的從她臉頰上滑落。面容冰冷,頭發銀白的張強落在她的眼里,竟然會讓她的心如此之痛。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那個大年夜,在空蕩蕩的辦公室,是張強的電話陪伴著她一起度過。將一個淒涼的大年夜變成了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最為美好的夜晚。可是現在,當張強遭遇人生中最大的挫折時,她什麼都幫不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忽然覺得自己好無能,好無奈!
氣急的蕭薔,不顧一切的沖進關押陳浩的牢房,狀若瘋狂的對他又抓又打,陳浩當場就被打蒙了,蜷縮在牆角,雙手抱頭,大聲的哀號著。幾個男警察急忙沖過來,抱住蕭薔,蕭薔不依不饒的哭喊道「放開我,放開我!讓我打死這個卑鄙的小人,放開我!」「警察打人了!救命啊,警察打人了!」陳浩抓住這個機會,急忙大聲的呼喊起來,一個男警察听的不爽,抬手一拳擊中在陳浩的小月復上,強烈的疼痛立即就讓陳浩失了聲,「媽的,我讓你喊,垃圾!」喝完,對蕭薔說道「蕭薔姐,你不能這樣打,要是被驗出傷來,你會很麻煩的,帶上拳擊手套,沖著月復部等柔軟的地方打,既能讓他疼,又驗不出傷來!」男警察向著蕭薔娓娓的傳授著他的經驗之談。
陳浩目瞪口呆的看著兩人,做夢也想不到,警察竟然也會這樣干。不顧一切的呼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要死在這里發,放我出去啊……」蕭薔在同事的幫助下,帶上了拳擊手套,惡狠狠的看著陳浩說道「你不是喜歡到處亂說嗎,我就專打你的嘴!」說完轟的一拳擊打在陳浩的嘴角兒上,陳浩立即噴出一口血水,反滾在地……
在眾多的攝影機的拍攝下,張強,邁著沉穩的腳步,走上了主席台。在那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看著身邊空落落的情景,張強不由的回想起,幾天前就在這里,自己的身邊,還有那麼的親人,朋友,可是現在所謂親人和朋友都消失不見了,張強喟然一聲長嘆,心中滿是世態炎涼,物是人非的無奈。
在主席台上坐定,張強銳利冰冷的眼神一掃而過,輕聲的說道「現在你們可以問了!」而況是隨著張強的話語落地,卻沒有一個人站起來提問。眾人還沉浸在剛才見到張強的驚駭之中。那一頭白發就好像是一聲又一聲的嘶吼在質問著他們,難道將一個蒸蒸日上的企業搞垮就是他們的目的嗎?難道讓一顆冉冉升起,注定以後在世界經濟生活中嶄頭角的企業家摧毀才是他們所最希望的嗎?
在張強如刀一般的眼神里,不少的媒體記者開始冷靜了下來。這次事件的從頭到尾,都是陳浩一個人在說,張強一直都是堅決不表態,說白了,他們所听到,所報道的都是一面之詞,他們甚至連最起碼的調查都沒有進行過。就這樣草率的將龍泉集團這個明星企業塑造成了全民公敵。這對龍泉集團公平嗎?就算陳浩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又怎麼樣?龍泉佳釀的口感之佳比起那些動輒上萬的品牌酒都要高出一籌,擁有著這樣的口感,本身就是一種成本。更不用說,許多的消費者,在飲用了龍泉佳釀之後,許多多年不愈的頑疾竟然奇跡般的康復了,這難道不應該加入到龍泉佳釀的成本之中嗎?
其實在這幾天對龍泉集團如山一般的討伐聲中,也有不少理智的人士,提出了自己不同的看法,只是當時形勢太過混亂,這些人往往一頭就被暴躁的消費者給打壓了下去,如今看到滿頭白發的張強,所有的人都開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冷靜下來的結果就是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發現自己對龍泉集團的聲討簡直就是毫無道理,如同無賴!不少的人羞愧的低下了頭顱,甚至連看一眼張強的勇氣都沒有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整個發布會卻依然是靜的讓人感到壓抑。沒有人提問,或者說沒有人有提問,面對張強的勇氣。張強皺了皺眉頭,又說道「現在大家可以提問了!」會場起了一陣小小的波瀾,可是很快的就平息了,依然沒有人站起來。如此奇怪,如此安靜的新聞發布會,亙古未有!一向伶牙俐齒的記者們此時都啞了火,讓人倍覺蹊蹺。
「哈哈……哈哈……」主席台上的張強此時忽然笑了起來,滿頭的白發無風自鼓,隨風飄灑起來,伴隨著那淒涼的笑聲一起拷問著這些記者們的良知。笑了半晌,張強收住了笑聲,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了,你們是在向我示威是嗎?現在我已經夠慘的了,你們這樣做一點兒意義也沒有,除非你們是想要……想要逼死我!」張強的話讓所有的記者都愣了一愣,臉上的神情越發的尷尬和不安。
環視了四周一眼,方冰終于站了起來,直面著張強,張強定定的看著她笑道「哦,老熟人了,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我很樂意回答你的問題!」張強臉上的笑容充滿了諷刺,讓方冰的心里就好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是滋味兒。定了定神,方冰看著張強說道「張強先生,在我提問之前,請先容許我,以一名記者的身份向您鄭重的說一聲,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