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哭啊,哭得我心慌慌的。」唐風苦笑一聲,現在的處境委實太糟糕了,自己本就筋疲力盡,還拖了一個傷員,又置身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前不見去路,後不見盡頭,幾乎可以說是死地了。
「人家以為你死定了嘛。」靈怯顏依然哽咽著,哭得那叫一個清脆。唐風在失去意識的時候,她好幾次差點用自己的精魂掌控唐風的身體了,可最終有忍住沒有去做。唐風的身子情況很糟糕,若是被靈怯顏的精魂再一佔據,極有可能出現更嚴重的傷勢。
這跟唐風施展借尸還魂之後會有後遺癥是一樣的道理,身體就是個容器,多大的容器,就能容納多少分量的精魂。無論是天階高手的陰魂還是靈怯顏的精魂,對現在的唐風來說都還是遙不可及的。
「這不是沒死麼?」唐風安慰她道,「不要哭了,我已經沒事了。」
話雖這樣說,可唐風的身體情況自己知道,渾身的肌肉有不少損壞,那是被焚燒或者冰凍的結果。而且,自己身體表面的皮膚,也月兌落了不少,更置身在滿是鹽水的大海中,在有動作的時候時不時地就傳來劇烈的刺痛。
這樣的傷勢看起來倒是比較慘烈,可還是沒有施展借尸還魂的後遺癥嚴重,畢竟都是一些外傷,唐風估計自己只需要恢復個幾天就能痊愈。
難辦的是自己的體力問題,這里前不著店,後不著村,更沒有任何陸地出現在視野的盡頭,唐風怕自己在尋找到落腳點之前就會因為月兌力而沉入海中。
這些擔憂唐風只在心頭轉了一圈,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在逆境中,唯有冷靜才能尋找到出路。絕境逢生這種事唐風經歷了已經不止一次兩次了,再也不是近一年前那個剛出道的毛頭小子,可以說,在這方面他是相當的有經驗。
「恩。」靈怯顏可憐兮兮地應了一聲,可還是時不時地傳來一陣陣壓制不住的哽咽聲,幸虧她現在只不過是一縷精魂,若是有實體的話,唐風估計她哭出來的眼淚能流成河。
「跟我說說吧,在我昏迷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唐風開口問道。
靈怯顏平復了下心情,將唐風從橫道上掉落下來之後,到他真正蘇醒這段時間的事情,事無巨細地敘述了一遍。
听完之後,唐風不禁低頭看了看自己懷中摟著的女人,心中蕩起一片感激的溫暖。這實在讓他有點意外,按道理來說,這個女人是無比痛恨自己的,但是在那樣危險的情況下,她居然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奮不顧身地去救自己。
「怕是這女人喜歡上你了。」靈怯顏一邊輕聲哽咽一邊輕聲道,「若不然她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
「不要瞎講。」唐風覺得自己說出來的話有點中氣不足。
「你就得意吧,什麼時候小白臉也這麼吃香了,一個又一個傻女人全都看上你。」
唐風訝然,不敢去答話。
其實根本不用靈怯顏去提醒,唐風也能稍微察覺得出來。她能做到那種程度,代表她並不恨自己。
對感情這種事情,唐風不是白痴,很多時候他都是很敏銳的,能從一個人看自己的眼神和對自己的態度中感受得出來。
說實話,每當感覺出來這些事情的時候,唐風心里總會有一點得意的,畢竟他也只是個少年,正處在年少輕狂的階段。但是撇除這一點點得意的話,剩下的就是恐慌和慚愧了。
恐慌的是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別人,慚愧的是他知道自己必定會傷害別人。
當初在天秀,他一直在逃避莫流蘇,後來在烏龍堡遇到何香凝,索性直接把話給挑明了,斷了她的念想。因為從始至終,唐風的心中都只裝一個靚麗溫柔的身影,那將近兩個月每天夜晚長達兩個時辰的解毒,早已在彼此的心神上打上了對方的烙印,這是刻骨銘心的烙印,即便是身死魂消,也無法割除舍棄的烙印。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如此足以!
每每想起懶姐,唐風心頭總是溫暖的,沉甸甸的,做什麼事情都有干勁。
「風哥哥,你在看什麼呀,真是無恥下流婬賤卑鄙!」靈怯顏突然開口罵了一串響當當的貶義詞。
「怎麼了?」唐風一愣,隨即臉頰暴紅起來。
他知道靈怯顏為什麼罵自己了。
因為自己在想事情的時候,目光很是渙散地盯著懷中這個女人,她的臉頰距離自己只有幾寸之遙,自己甚至能嗅到她的呼吸,很香甜的呼吸,而自己目光投射的地方,正是這個女人的領口。
被海水一浸泡,這個女人身上的衣服都有點漂浮,透過那領口,唐風看到了白花花的一片。
唐風發誓,在靈怯顏罵自己之前,自己眼前什麼都沒看到,雖然盯著那個位置,可卻並沒有去觀察,反倒是現在,看得清晰無比。
情不自禁地,唐風想起了那片柔軟,這麼一想,胸口上柔軟的感覺立馬就清晰了起來。
「你還看!」靈怯顏在罡心處不停地揮舞著小拳頭,「你再敢看,我……我……我把你罡心里面的陰魂全部吃掉!」
她也就只能拿這個來威脅唐風了,說實話唐風還真有點忌憚,雖然說靈怯顏有時候趁他不注意就會干掉幾個陰魂,可她也是有分寸的,不會真的吃掉很多,若是靈怯顏真的發飆把陰魂全干掉的話,唐風連哭都沒地方哭去。
罡心處多達幾千的陰魂,可都是這一年積攢起來的,這些陰魂關系到唐風的所有能力,若是陰魂沒了,魅影空間就沒了,借尸還魂也別想施展了,更不要說新得到的以假亂真這個能力。
「我哪有看?」唐風狡辯道,在挪開自己的目光之前又狠狠地盯了一下,咕咚吞咽了一口口水。
「看沒看自己心里明白,你現在的心跳跟平時不一樣,別想騙我。」靈怯顏跟個管家婆似的。
「我的匕首是不是已經沒了?」唐風趕緊叉開話題問道。
「恩,徹底消融掉了。「靈怯顏也不無惋惜地嘆了口氣,那可是把天兵啊!普天之下能有多少天兵,又有多少能讓唐風用得順手的?可是天兵碎星在接觸光球的時候,瞬間就消融掉一半,剩下的另外一半也沒支持片刻,在唐風掉下橫道之前就不見了。
這下虧大了!
不過,唐風還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在橫道上,那溫和的光球確實是被自己吸入了體內,而在海底的時候,那雪髓也同樣被自己吸入了體內,這兩股勁道在自己的身體內大戰許久,隨即突然消失了。
雪髓這個名字是靈怯顏告訴他的,靈怯顏也是在剛才听妃小雅喊過一次,妃小雅的聲音雖然不大,可卻被小丫頭給听個清楚。
它們到哪去了?這兩種東西應該不是實物,而是一種純淨卻霸道的能量。
唐風疑惑之下仔細地感受了一遍自己的身體,如此龐大的能量進入自身,不可能會突然失蹤的。
一查之下,唐風不禁愣住了。
它們沒有失蹤,還存在自己的體內,就在自己的兩只手掌上,掌心的勞宮穴處。右手是那霸道的火勁,左手是至寒的冰勁。
在兩手之間,有一條經脈貫穿彼此,將兩種勁道彼此相連,正是因為這樣,自己現在才不會感覺到任何難受,因為它們現在達到了一個詭異的平衡狀態。
內視之下,右手掌心的位置中,仿佛蘊藏了一個明亮的小太陽,確實是那團光球無疑,雖然縮小了無數倍,可其中蘊含的能量卻沒有絲毫減少。
左手相同的位置上,藏有無數片冰稜雪花組構而成的雪髓。
無法解釋這一切是到底怎麼發生的,但是唐風知道,這兩股勁道之所以沒有再爭斗,就是因為達到了一個這樣的平衡狀態。一旦這個平衡被打破的話,那種痛楚將會再次降臨,更有可能讓自己大難臨頭。
現在想想,唐風也覺得是不幸中的大幸!
蘊藏火勁的光球和蘊藏冰勁的雪髓,若是只有一種被自己吸收的話,那自己的最終結局不是被燒死就是被凍死,除了死亡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可能性。但是在自己吸收光球片刻之後,自己就吸收了雪髓。
雖然它們之間的戰斗也讓自己吃了不少苦頭,可總算讓雙方互相克制住了,算是保住了性命。
這兩個東西,此刻就像是定時炸彈一樣,被隱藏在唐風的兩只手上,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爆發出來。
這種能量不是唐風能夠輕易調動的,而且如果打破它們之間現有的平衡,災難必定會再次降臨。
這一次到底是得還是失唐風不清楚,按道理來說,失去一把天兵,得到兩種至純的能量,唐風算是賺的盆滿缽滿,畢竟這種好運氣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擁有的,這兩種至純的能量,無論是哪一種,若是有人有實力能夠吸收掉它們的話,境界必然暴漲。
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這兩種能量只是暫時停留在唐風身上,並不為他所有,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危害到他,實在讓唐風心有戚戚,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