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正兒八經的看著秦慕白,等著他的答復。
「這個……殿下請恕罪,在下非但是不知道,而且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方便跟你說。」秦慕白說道,「否則,非但是在下要被皇帝責罰,恐怕殿下自己在皇帝那里,也討不到好果子吃。」
李恪略一怔,點點頭︰「說得也是……是我唐突了,本不該問的。」
「多謝殿下宥諒。」秦慕白拱手稱謝,心中卻在暗道︰你分明便是故意的。刺探消息是假,以你的智慧會不知道,我肯定不會泄露這樣的事情?你試探我秦某人的為人才是真吧?
「沒辦法,我只好去陛下那里撞撞運氣了。」李恪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道,「這都快半年了,父皇也該消氣了。我若去誠心認錯請求將功補過,他老人家應該也會成全我。」
「殿下所言即是。」秦慕白點了點頭,心道︰本來就是這樣。皇帝削了你的食邑罰你禁足半年,這就已經能向律法和百官們交待了。你們父子之間什麼事情不好商量呢,何必把我扯進去左右為難?幸好我不傻,沒真跟你說了。否則,你李恪肯定認為我是個「背主之賊」——連皇帝都能出賣,還值得你李恪信任麼?
接下來,李恪巧妙的轉移了話題,不再討論任何與政治有關的話題。多半聊一些酒曲武事,連皇宮里的事情也不沾上一絲。
秦慕白心想,看得出李恪很想把我當作一支「潛力股」來發掘和拉籠,但是又對我的想法立場模不透,而我現在又離皇帝極近,他不敢對我坦露太多的心跡怕惹麻煩,因此稍作試探後就不再窮追猛打了。這個人,表面看來辦事溫吞,其實還是蠻穩當的。他若是一而再再二三的追問我關于皇帝、關于朝堂的一些事情,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沒坐多久,李恪就告辭先走了,說是私服偷跑出來的,不便離開王府太久。如今吳王府的長史從安州回來了,奉了皇帝鈞命每天像管孩子似的監督著他。這個長史,就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敢于犯顏直諫連皇帝也敢得罪的權萬紀。
權萬紀可是個說一不二做事情鐵板釘釘的倔老頭兒,李恪稍犯一點事情,他就敢以死直諫,再不就捅到皇帝那里,讓李恪又敬又怕。
李恪走後,秦慕白獨自呆了一會兒整理思緒,然後跑到以前去過的,武媚娘的閨閣里。
「媚娘,是你把李恪請來的吧?」秦慕白單刀直入的問道。
武媚娘稍一怔,然後嘴角一揚笑道︰「是呀,怎麼了?」
「難不成他跟你說,我一來這里,就叫你通知他請他來?」
「不錯。我現在很少呆在天下第一酒了,多半的時間在家里陪我娘。反正我家和吳王府是挨著的,我收到下人的稟報後,就通知了吳王府門口戍衛的衛兵一聲。那些人以前都是你的手下,你知道的。」
秦慕白點了點頭,心想看來李恪的確是對我有「非份」之想。也難怪,他現在大概就是個孤家寡人似的親王了,難得有我這麼一個「發兒小」朋友,又在皇帝身邊當差,能不想拉籠一下麼?其實李恪人還不錯,對我也有恩,以後如果能幫他就幫一點吧!
「媚娘啊,以後這種事情你就不必應承人家了。」秦慕白說道,「理由和利害你知道的。」
「知道啦——嗦!」武媚娘撇了一下嘴,別過臉去作勢觀看一本帳薄了。
「酒肆的帳冊?賺多少錢了?」秦慕白訕笑著湊上去問道。
「嘿嘿,不讓你看!」武媚娘一揚手將帳薄收起,神氣活現的道,「怎麼,眼紅啦?」
「哈哈!」秦慕白笑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天下第一酒肯定是暴利滾滾,你的腰包肯定賺得鼓鼓了。天下第一酒是你的,而你是我的——你說,我有什麼可眼紅的?」
「哼!」武媚娘嬌小玲瓏的鼻子皺了一皺,哼道,「那可說不準。拜托你別老是一副吃定了我的樣子好不好?實話跟你說吧,現在不知道有多少王公貴族公子哥兒對我垂涎三尺。你呀,如果不對我好一點,我隨時不要你了,換個夫君!」
「哈哈!」秦慕白被逗樂了,「你這算是威脅利誘嗎?雖然我知道你說的事情不可能會發生,但是……你說得對。我是該對你好一點。這半年來我一直忙于自己的事情對你有所怠慢,是我不對。以後,我會好生待你的。」
「嘿嘿,這還差不多……不過,你可記住了。別以為有一紙婚約把我們束縛住,你就能為所欲為。本姑娘可一直沒有這麼認為。」武媚娘背剪著手拿著帳薄,踱著方步侃侃道,「你要對我好,讓我感動,讓我開心,讓我覺得嫁給你這個男人還不錯,那我才會心甘情願的跟你。你不是一向自詡是個情聖,最會哄女人開心嗎?那拜托你快點讓我見識一下。至從認識你以後,我只記得你在我面前只會吹牛,也幾乎從來沒讓我開心過。」
「行,你就拭目以待吧。」秦慕白笑道,「我這正好休了幾天的假,回家拜望父親後就有時間來專程陪你。另外,百騎的工作已經步入正軌,我以後也不會那麼忙了,有空就能出宮來看你。」
「徒說無益,我等著看呢!」武媚娘雙手將帳薄一拍,「還有。你別忘了你上次還欠我一百貫酒錢沒給。到現在利滾利,已經多達三百貫。秦大將軍,你堂堂的皇家勛衛統帥,不會拖欠小店這麼一點錢吧?否則,我可真會去向皇帝討帳哦!」
「……」秦慕白無語了,嘴角抽動了幾下,干笑一聲︰「你這不是做生意,分明是搶劫!……罷了,晚點我叫人送錢來。我這幾個月的俸祿可算是全交待了,就當是給你家用好了。」
「嘿嘿,應該的,必須的。」武媚娘以卷掩面,賊笑,面如桃花媚眼如絲。
「媚娘,你怎麼能笑得這麼**呢?這不是逼我犯錯嗎?」秦慕白也笑,卻讓武媚娘嬌軀輕輕一顫,這才意識到這間僻靜幽雅的香閨里,一直只有他們二人。
「出去,你快出去!」武媚娘不由分說的推著秦慕白往外走,秦慕白哈哈的大笑,也就沒跟她胡鬧,是時候回家報道了。
反身掩上門,武媚娘嘻嘻的偷笑,自言自語道︰「其實初見之時感覺他還是挺不錯的,要不是皇帝插那一杠子擾亂我的心扉,跟著他也未嘗不可。這臭男人也的確是有點本事,短短半年就混跡成了這副模樣,我借著他的方便,開個酒肆也能如此成功。反正命運已是如此,我跟這個臭男人已是無法分開……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對我好一點呢!」
離開媚娘的香閨,秦慕白去尋龐飛。發現這小子已經四仰八叉的躺在雅閣里,一身酒氣燻天嘴里還在胡嚷道︰「三位姐姐,再喝,再喝!」
妖兒等人在一旁掩嘴偷笑,其中一女說道︰「秦公子,你這徒兒真是有趣。此等烈酒他居然敢大杯大盞的喝,三兩下便醉翻了。」
另一女道︰「這小子還是個年方十八沒成親的初哥兒呢,從沒踫過女人。突然一下遇到我們三個,早已是神昏顛倒,礙于面子敢逞英雄哪能不拼命死喝呢?嘻嘻!」
妖兒卻笑道︰「二位姐姐,你們灌壞了公子的跟班兒,這如何是好嘛?」
秦慕白搖頭苦笑︰「龐飛這小子平常機靈得緊,沒想到見到女人就犯昏成這樣。這樣吧,我不帶他走了,就將他扔在天下第一酒置身于花叢之中好好歷練幾天。這幾天你們幾個讓店里的姐妹們死勁個招呼他,但不要跟他真有……那個什麼。他若實在憋不住了,任他去鶯苑鬼混——這小子,好歹也是個將領了還是皇家御率,幾個女人的攻擊都招架不住,怎麼行?」
「嘻嘻,公子有令,我等自當從命!」
秦慕白搖頭笑著走了。有天下第一酒這一大批迷死人不償命的小妖精們教,相信龐飛能盡快擁有女性「抗體」。否則,萬一以後出任務遇到女人麻煩,豈不是個隱患?秦慕白一直在琢磨把龐飛培養成自己身邊貼心的心月復干將,這塊缺板一定要幫他填補上。
在天下第一酒消磨了不少時間,眼看天色漸晚,是時候回家探望父母了,不然連晚飯都要錯過。
正下樓時,秦慕白驀然听到一聲驚咦的呼喚︰「三弟?你如何在這里?」
「大哥、二哥?」秦慕白循聲一望,發現居然是兩位嫡長的哥哥秦通、秦斌在叫他。二人正坐在大廳的一方酒勾曲欄里,與他們同席的還有另外一名四十余歲的中年男子。
秦慕白忙下了樓上前見禮,秦通這個做大哥的起了身來拉著秦慕白坐下,哈哈大笑道︰「二弟,涂署令,我們怎麼就都給忘了,這天下第一酒正是我家三弟的媳婦兒開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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