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大堂中一行人在白素雅的帶領下,紛紛來到了後花園,放眼望去,只見這後花園開滿了各色的花,有雍容華貴的牡丹,潔白無瑕的百合,國色天香的茉莉,搖曳飄香的丁香,真是百花爭艷,奼紫嫣紅,分外妖嬈。
「夜冷春香」的後花園被稱為都城十景之一,與都城外的十里亭齊名。相傳仙人過十里亭,被十里花轎吸引,降仙露育萬花,花香飄十里不息。而「夜冷春香」的後花園則另有別稱,才子王泊稱之為「百花谷」,並賦詩一首,贊道︰「百花谷里百花艷,十里亭外十里香,若問三月何處尋,花開堪折惹人憐。」
「哎,如今大渝干旱連連,十里亭的花大多枯萎,如今想要賞花,就唯有這百花谷能一飽眼福了!」
「是啊,曾經花香十里的十里亭,現如今都無人光顧了,倒是這百花谷,依舊讓人流連忘返吶,想來白老板在這些花上,也費了不少心思吧!」
「這些花花草草有什麼看頭,慕姑娘,秦姑娘,哪個不是人比花嬌的可人兒,你們這些人就知道附庸風雅,還是我們實在,哎,這到底還要走多久啊,我可等不及要一睹美人的真容了!」
這「夜冷春香」的後花園要三月間來賞才是絕妙,不過此時眾人心思都未放在這些花花草草身上,目光都四處張望,顯然是在尋找慕如筠和秦思煙的所在。
「白老板,不知慕姑娘和秦姑娘現下何處?」一直跟在白素雅身後的姬玄剛才在陌書雪面前大大的露了一個臉,此時正是不可一世的時候,心中巴不得現在就見到兩人,好在她們面前也顯一顯威風。
「世子不必著急,如筠和思煙就在前面等候!」白素雅對著姬玄嫣然一笑,看著身後眾人一副猴急的樣子,心頭無奈,只好加快步伐,眾人急忙跟上,片刻之後,只見前方一個涼亭下,準備了許多桌椅,幾位佳人站在涼亭中靜靜等候。
眾人一看佳人就在眼前,目光頓時緊緊盯著亭下的位置,心中都在想著如何搶到最好的位置,也好讓佳人能夠注意到自己。眾人心中都存了這個心思,當下也顧不得風度,「呼」的一聲,剛才還叫苦不迭的一群人瞬間如餓狗撲食一般,推推嚷嚷著跑向了亭下。
「哈哈,誰說人個小就不行了,看我,如今搶了這個位置,就在幾位佳人面前,今天注定我醬爆要桃花盛開啊!」只見最靠近涼亭的位置,此時已經被一個人搶先坐下,這人長著一副猥瑣的相貌,看起來賊頭賊腦的,正是張揚之前看到的那個「下蛋公雞」兄弟,此時搶了好座位,這位名為醬爆的兄弟好整以暇的坐了下來,看著身後眾人擠破腦袋的在爭搶後面的位置,「嘿嘿」笑了笑,也不管他們,眯著眼楮就往亭內看去。
「咳咳,這位兄弟!」醬爆還沒坐熱,忽聞耳邊傳來一陣咳嗽聲,扭頭望去,只見一個身著家丁服飾的人站在他的面前,滿臉笑容的看著他。
「咦,你不是剛才那個小書童麼?」細細一看之下,竟然發現這個人竟然是剛才在大堂之上出盡風頭的那個小書童,醬爆心中好奇,不知這個小書童找上自己有什麼事,于是問道︰「你叫我干什麼?」
「咳咳,不是我要叫你!」書童臉上笑容更盛,看著醬爆,忽然讓開身子,現出其身後的世子姬玄和李非公子,「是我家世子和李大公子想借你的座位一用!」
「啊!」
「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醬爆看了看書童,又看了看站在書童身前,面色冷漠的姬玄,唯有苦笑著說道︰「小的這麼賣命的搶下這個座位,就是給世子準備的,世子請!」
姬玄「哼」的一聲,也不看醬爆一眼,搖著扇子大搖大擺的坐到了椅子上。
醬爆尷尬的立在原地,看見眾人紛紛朝這里張望,當看到他時都露出譏諷的笑容,醬爆心中這才醒悟︰「怪不得,我說怎麼沒人來搶這個位置,原來早就知道世子他們肯定是要坐這里,我怎麼那麼笨呢!」
「適才听這位兄台說道,今日你桃花盛開,怎的現在看你的臉色,還有皺著的眉頭,怎麼越看越像菊花盛開呢?」
書童「哈哈」一笑,搖頭晃腦的走過醬爆身邊,口中念道︰「菊花殘,滿地傷,哥哥呀,你傷不起的!」
目送書童回到世子身邊,醬爆困惑的搖了搖頭,「這人怎麼看著那麼眼熟,好像以前在哪見過似的?」四處張望了一下,只見四周滿滿當當的坐滿了人,還有一些沒有搶到座位的人,只好遠遠地站著,看到這種情形,醬爆無奈的搖了搖頭,找了個位置乖乖的站著。
看著醬爆那一副委屈的樣子,書童猥瑣的笑了笑,收回目光,這才細細打量起亭內的幾位佳人來。
只見當中一人,身著一身淡紫色衣裙,眉目如畫,清艷月兌俗,身上繡有小朵的淡粉色梔子花。頭發隨意的挽了一個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顯得幾分隨意卻不失典雅。略施粉黛,朱唇不點及紅。
身旁一人皮膚光滑白皙,玫瑰般的紅唇,讓人充滿遐想,只是奇怪的是,額頭上包起了一塊白布,看著有些突兀。
在她身邊尚有一人,正是之前在大堂中與眾人彈奏的陌書雪。此時乖乖的坐在那人身後,全不似剛才大堂中與李非唇槍舌劍的那副樣子。
「嘿嘿,乖乖,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書童看著那個額頭上包著白布的佳人,心中頓時長出了一口氣,若是她不來,今日這場戲就沒有看頭了。
「奇怪?」身旁的姬玄忽然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秦姑娘這是怎麼了,怎麼額頭上像是受了傷!」
「對啊!」李非在一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皺了皺眉,忽然驚道︰「難道是遇到歹人了?」
「咳咳!」姬玄一听李非這話,頓時尷尬的咳嗽了幾聲,對身旁的書童招了招手,書童會意,急忙低,將頭湊了過去。
「秦姑娘這個傷是不是茅十八他們兩個混蛋弄的?」
「這個,小的也不知道了,他們兩個人言語之中並沒有談到秦姑娘受傷,究竟是怎麼回事,還得世子回去之後好好的審問他們一番!」
「哼,若是讓我知道是那個混蛋弄上了我的秦姑娘,本王一定要讓他好看,男的就把他閹了送進宮當太監,女的就送進窯子,看誰還敢動她一根毫毛!」
身旁的書童听完世子這話,全身竟是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右手急忙模向胯下,感覺到里面依舊生龍活虎,朝氣蓬勃,這才放下心來。
「各位公子!」只見亭內當中坐著的那個佳人緩緩起身,看著亭外人山人海,微微一個萬福,清雅的笑道「承蒙今日眾位公子賞臉,前來參加這個品詩會,小女子不才,在這里先謝過大家了!」
「好說,慕姑娘,你的才學大家向來都是十分仰慕的!今日能參加這個品詩會,也是我等的榮幸。」
書童一听這話,心下頓時明了︰「原來這個就是品詩會的主辦者慕如筠,看起來還蠻有文藝小青年的範,嘿嘿,我喜歡!」
「世子過獎了!」慕如筠對著世子微微一笑,目光忽然停留在一旁的書童身上,意味深長的說道︰「適才听書雪妹妹說道,世子府上的一個書童在大堂內技壓群雄,不知道是否就是世子身旁的這位小哥?」
姬玄「哈哈」一笑,瀟灑的扇著扇子,搖著頭,嘆道︰「慕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個書童的確是我府上的伴讀小書童沒錯,但是剛才那首詞,卻並非出自他手,乃是小王閑暇之余,消遣之作,只是借由他的口念出來罷了!」
一旁的書童也是對著慕如筠拱手說道︰「在下本就是塵世間一個迷途小書童,幸得王府收留,讓我跟著世子學習,前幾日無意中看到世子桌上寫了這首詞,就暗自記了下來,今日看到陌姑娘為曲求詞,想著平日世子為人心地善良,最是憐香惜玉,故而在下才當眾獻丑,還望姑娘莫要見怪!」
「哦?原來如此!」慕如筠看著書童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假,心中疑惑更深,姬玄這個人有多少斤兩陌書雪或許不清楚,但是作為和姬玄接觸最多的慕如筠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幾個月的一場品詩會上,姬玄就曾當場作了一首詩,結果成為了她和秦思煙枕邊話里的笑料。雖然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不過這個姬玄除了從他父王八王爺身上學到了驕縱蠻橫,目中無人,一身痞氣之外,就沒有一點討人喜歡的地方。
但這詞若真不是姬玄所作,那這個小書童就不得不讓人另眼相看了。「哼,到底你是扮豬吃老虎還是真的就是一個小書童,等會自然就見分曉!」
姬玄一看慕如筠立在原地,思考良久,頓時以為她對自己心存懷疑,心中冷哼一聲,對慕如筠說道︰「慕姑娘如若不信,等下的品詩會,本王一定讓你大開眼界!」
慕如筠輕輕一笑,迎著姬玄銳利的目光,朗聲說道︰「那小女子就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