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世子身邊的那個小書童!」四人中一個面容俊秀之人此時認出了眼前這人正是剛才在大堂出盡風頭的小書童,急忙低聲提醒旁人。
只見書童笑著走到四人面前,抱拳拱手,說道︰「適才听四位討論這花中學問,在下不才,有一句話想跟諸位說一說!」
「哼!」四人中一個長得肥頭大耳之人冷哼一聲,斜著眼楮看著書童,語氣傲慢的說道︰「你不就是一個小小書童麼,適才要不是世子才學淵博,再加上世子不喜歡出風頭,哪輪得到你在堂上耀武揚威,如今卻還想來這對我們指手畫腳,須知我都城四大才子雖不似你家世子那般是皇家之後,但也是家世顯赫之流,輪不到你來此胡言亂語!」
「對對,你個小書童,哪來的就回哪去,我四人還要作詩,沒閑功夫陪你听你說教!」
書童看著四人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心中好笑,對他們口中的不屑之意卻是毫不在意,看著書上的花,對著四人搖了搖頭,轉過身,嘆了一口氣,口中自言自語道︰「哎,秦姑娘剛才明明說這花是風信子,怎麼就成了菊花,白玉蘭,不行,我且讓世子再去問一問秦姑娘!」
「等等,小兄弟!」四個人四目相對,一听他話中提到秦思煙,而且秦思煙還曾指明了這花的種類,齊聲把書童叫住。
書童回過頭,看著四人面上一副尷尬的樣子,心中大感快慰,口中卻不解道︰「四位才子,不知還有何事!」
四人中一個身著青衫,面容和善之人向前走了兩步,對著書童拱手說道︰「在下唐小虎,這三位是蘇言,徐文景,祝墨池,適才我等多有得罪,還望小兄弟千萬別見怪!」
「哪里,哪里!」書童對著唐小虎回了個禮,說道︰「都城四大才子的名號在下也是如雷貫耳,今日能夠得見諸位,實在是大感榮幸,只是不知唐兄有何指教?」
唐小虎尷尬了笑了笑,一看身邊三人都左顧右盼,顯然是不想丟這個人,無奈之下,唐小虎也只好硬著頭皮問道︰「適才听小兄弟你說這花是風信子,不知是否屬實?」
「這我就不清楚了!」書童狡黠一笑,指著樹上的花說道︰「只是之前世子帶我來後花園賞花時,曾踫到秦姑娘呆呆的站在這棵樹下,似有所思,世子好奇之下,便上前詢問,秦姑娘這才說道,這花名為風信子,乃是秦姑娘一個故人所栽種,秦姑娘睹物思人,故而才在樹下久久不肯離去。」
「原來如此!!」唐小虎雙掌一拍,臉上頓時洋溢出燦爛的笑容,回過身,一招手,另外三人會意,走到他身旁,圍成了一圈。
只听唐小虎輕聲說道︰「妙哉,妙哉,今日我四人注定要與秦姑娘結緣,等下我們四人就用這風信子作一首詩,定能打動秦姑娘芳心!」
肥頭大耳之人,正是都城四大才子之一的祝墨池「嘿嘿」一笑,說道︰「這個小書童,口無遮攔,若是讓他主子知道他把這麼重要的消息透露過我們,怕是要免不了一頓責罰吧!」
「管他的!」面容俊秀那人冷哼一聲,余光掃過在站在原地東張西望的書童,嗤笑道︰「那人一看就是個草包,等下把他支開,你我四人每人再作上兩句詩,今夜品詩會的魁首還不是手到擒來!」這人正是四大才子中的徐文景,雖然長著一副好臉蛋,但是為人最是小心眼。
「徐兄說的是!」剩下一人自然是四大才子中的蘇言,此人在四大才子中年紀最小,但是卻最喜歡出風頭,此時想著四人一舉奪魁時眾人羨慕的目光,心中不由得瘙癢難耐。
「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把這個小書童支開!」唐小虎一看三人都無異議,對三人點了點頭,這才走到書童面前,抱拳道︰「小兄弟,你我一見如故,只是你家世子身邊還需你服侍,在下就不留你了,告辭!!」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掉了。
「不是吧!!」書童目瞪口呆的看著唐小虎回到另外三人中間,四個人結伴一起又在樹下討論起來,心中頓時哭笑不得︰「見過見利忘義的,但是你們這種立馬過河拆橋的,老子生平還真是第一次見!算你們狠!!」
只見樹下,四大才子聚集在一起之後,又開始激烈的討論起來。
「風信子,當然要有風,還要有信子!」
「不對,信子,信子,卻又是何物,應該是有風,有信,有子,這才對!!」
「非也,非也,風信子,風信子,微風吹來小信子,嗯嗯,妙哉,唐兄,快把這句記下來!」
看著四人那副爭得面紅耳赤的樣子,書童臉上頓時露出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你們就慢慢的作你們的風信子吧!!」說完「嘿嘿嘿」的笑著走開了。
一炷香後,慕如筠所在的亭子內響起來「當當」的鐘聲,眾人一听,這才驚覺時間竟然過得如此之快,一些完成了詩句的人不免心中得意,而一些賞了一炷香時間的花的人卻不免暗自苦惱,百張臉孔,百種表情,紛紛回到了亭子外,找到之前的位置坐了下來。
慕如筠一眼看過去,只見亭外大多數人臉上都掛著失落的表情,唯有寥寥數人,依舊談笑風生,想來已是胸有成竹。當目光掃過姬玄身旁時,卻看到姬玄好整以暇的一邊細細品茶,一邊似乎在詢問著他身邊的書童什麼。
「這世子和這個書童到底在搞什麼鬼?」慕如筠眉頭緊皺,覺得兩人之間實在是大有問題,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秦思煙時,發現她也是緊緊地皺著眉頭,看著姬玄與書童,「莫非姐姐看出什麼來了?」
當下也不好開口詢問秦思煙,慕如筠只好忍住心中的疑慮,看著亭外眾人,開口說道︰「如今一炷香時間已過,想來眾位公子已是胸有成竹,不知哪位公子願意開個好頭!」
慕如筠此話一出,亭外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躊躇不決,只怕自己第一個站出去,若是能夠得到佳人肯定還好,若不是,恐怕便要成為眾人的笑料了。眾人心中都存了這個心思,一時之間,竟是無人站出來。
「我家公子先來!!」沉默片刻之後,只听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忽然喊道,眾人紛紛側目,只見右方一個身著灰布麻衫,身材矮小的家丁越眾而出,姬玄身旁的書童一看此人,頓時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人是誰!」姬玄一看那人昂頭挺胸的樣子,卻又呆頭呆腦的樣子,也是有些忍俊不住,笑著問道。
一旁的李非細細一看,頓時也笑道︰「此人名字倒是不知曉,只知道是城內一家姓白的絲綢店老板府上的家丁,不過此人在都城倒是有不少人知曉,旁人都稱他未二 子,做事向來呆頭呆腦,上一次愣是把禮部尚書府上的管家給打了,好在白老板事後賠償了些銀兩,不然此時也輪不到他在這說話了!」
「哈哈!」姬玄一听李非這話,只覺得這個家丁實在是萬分有趣,頓時茶葉不喝了,搖著扇子饒有興致的看了起來。
慕如筠一看走出來的是個家丁,心中頓時也有些哭笑不得「怎麼這個月的品詩會,那些公子少爺全都不自己出來了,都要讓下人來出頭!」心中雖然不滿這些個才子們的表現,但是面上還是露出一副甜蜜的笑容,看著那個家丁說道︰「不知你家公子是誰?」
家丁呆頭呆腦的看著慕如筠,旁人都被她那甜蜜的笑容迷得暈頭轉向的,他卻絲毫不為所動,甕聲甕氣的回道︰「我家公子姓白名嵐山,乃是都城外‘白計絲綢店’的少爺,諾,那個就是我家公子!」家丁話一說完,回過身,指著身後不遠處一個身著青衫之人說道。
白嵐山被他一指,臉上頓時露出尷尬的笑容,看著眾人都看著自己,唯有干笑了兩聲,抱拳說道︰「幸…會,幸…幸…會!」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家丁,心中卻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拍死他。
「原來是白公子,久仰了!」慕如筠對著白嵐山微微萬福,笑了笑,看著走到她面前的家丁,開口問道︰「不知小哥怎麼稱呼!」
家丁依舊是那副泰山崩于頂而不變色的表情,操著他特有的腔調回道︰「我叫王小強,別人都叫我二 子!」
慕如筠掩袖輕笑了一聲,待忍住心中笑意後,這才對著王小強萬福道︰「原來是王小哥,不知你要為你家公子作一首什麼詩呢?」
慕如筠適才听白嵐山說話,就知道他有口吃的毛病,于是也明白了,這個王小強上來,就是代他念詩的,于是便開口問道。
「等一等哈!」
王小強伸手往懷中模了幾下,拿出了一本黑色封面的詩冊,右手食指放入口中舌忝了舌忝,沾了沾口水,這才翻起詩冊來,翻了幾頁,忽然停下,看了看,卻又搖了搖頭,緊接著又開始翻動起來。
慕如筠一看他這副樣子,差點忍俊不住,只好別過頭。亭外眾人卻不似她那般矜持,頓時哄笑起來,把人群中的白嵐山笑的是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