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突然道︰「對了,還有件要緊的事兒需要你去辦。」
易土生道︰「請皇上下旨!」
朱由校挑了挑眼眉道︰「是好事兒,美差!」
易土生道︰「只要是皇上吩咐奴才去做的都是美差!」
朱由校感動道︰「朕的身邊除了r 母、廠臣、信王、皇後之外,只怕就你是最忠心的了。」
易土生趕忙把這四個人牢牢的記在心里,告誡自己,不論到了什麼時候,這四人是絕對不能招惹的。
「皇上您還沒說有什麼好事兒ji o給奴才!」
「哈哈,首輔葉向高今晚做六十大壽,朕本來要親自去的,但是錦衣衛前幾天得到密報,說‘建庶人’帶著一群江湖上的亡命之徒,逃離了‘永禁地’鳳陽,y n謀行刺于朕,所以,朕不能出宮,朕決定由你代勞前去飲宴,這趟你是欽差,如朕親臨,葉向高一定會殷勤的款待你,你說是不是一件好事兒?」
「好事兒是好事兒,可是,皇上,奴才有些糊涂了,這‘建庶人’是個什麼東西呀?」易土生這次是真糊涂了。
朱由校差點笑破了肚子,搭著他的肩膀說︰「建庶人不是東西,是——哎呀——你知不知道本朝有個建文帝?」
易土生道︰「奴才也曾識字,怎會不知!」
朱由校道︰「建庶人就是建文帝的後代,他們家人沒有名字,世世代代,只能叫‘建庶人’。英宗之前,建庶人都是關在錦衣衛詔獄中的,後來,英宗遭遇了土木堡之變,被m ng古人抓去做了幾年階下囚,回來的時候,皇位被景帝佔去了,把他囚禁在深宮的一個小院子里。英宗皇帝復闢之後,深感被人囚禁的滋味不好受,所以就把‘建庶人’放了出來,賜給他十個美nv,幾萬金銀,圈禁在太祖皇帝的老家‘鳳陽’,派了重兵看守。戶部每年撥銀兩供他吃喝納妾,也屬皇親國戚的待遇。沒想到,建庶人憑借著這些優勢,結ji o了一些江湖中不三不四的人,听說這些人各個武功高強,會飛檐走壁,劍法j ng湛,能以一敵十,朝廷發現之後,想要制止已經來不及了。」
易土生听他娓娓道來,不禁為‘建庶人’感到悲哀,本來大明王朝都是他們家的,現在卻變成了階下囚,備受凌辱,人家當然不會甘休了。
「如此說來,皇上您還是不去為好,等錦衣衛抓獲了建庶人,陛下也就可以安心了。」
朱由檢道︰「葉向高是首輔,群臣之首,朕也不能虧待他,你還記得前些天朕做的乾清宮的模型嗎?拿去送給他,他一定會喜歡的。」
易土生驚訝的說︰「陛下,如此厚禮,只怕葉向高不敢收吧!」
朱由檢傲然道︰「禮物是貴重了一點,不過,憑他是當朝首輔,也能受得起。小易子,你一定要替朕表達對葉首輔的敬意!」
易土生暗地里翻白眼,心說,送這破玩意還不如送十兩白銀來的實惠。
易土生奉了皇帝的聖旨出宮給葉向高賀壽,坐在車上,一路都在想著葉向高的四夫人曲敏,還有楊漣的兩個nv兒,李選sh ,不知道她們幾個到底怎麼樣了。
葉府
高高的院牆。
沿著中軸線有兩排整齊的房舍,中間有角樓還有亭榭、池塘,總面積大概有北京鳥巢體育場那麼大。m n樓下面,一溜掛著十只又紅又大的燈籠,燈籠上貼滿了金hu ,下面綴著鵝黃s 的纓穗,顯得十分突出而華麗。
易土生一手托著浮塵,一手舉著聖旨和模型,小心翼翼的從馬車里走下來。一群大大小小的官員立即迎了上來。
易土生看著滿朝的文武公卿王宮貴冑,微笑著說︰「雜家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來給首輔大人賀壽的,陛下因為一些政務纏身,所以不能來了,委托雜家全權代表。葉首輔,請到正堂接旨。」
葉向高、吳道南、田爾耕、許顯純、韓擴,禮部尚書翁正ch n、兵部尚書張鶴鳴、刑部尚書王紀、浙江巡撫潘汝楨、大學士沈溶、戶部尚書周嘉謨,瑞王朱常浩、惠王朱常潤、桂王朱常瀛三位王叔。六部九卿的大員幾乎都已經到齊了。
易土生在這些人中間,論官職卑微的像一只螞蟻,可他此時是欽差大人的身份,朝臣們又都知道皇帝最近很是寵幸與他,所以,紛紛過來奉承行禮。
葉向高親自上來,拱手行禮︰「易公公,這一趟皇差真是辛苦了!」
易土生把拂塵別再腰間,拉著葉向高的手說︰「雜家盡心盡力為皇上辦事,談不上辛苦,倒是葉首輔,日憂國夜憂民,才真是辛苦!」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穿過院子里的幾十桌酒席,進了正堂。易土生站立堂心,t ng了t ng腰干,吆喝道︰「葉向高接旨!」
呼啦一下子,院子里屋子里跪倒了上百口子。易土生心里那個樂呀,讓你們一個個人五人六的,這下好了吧,全都要跪在老子的腳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首輔葉向高,勞苦功高,年高德劭,朕特賜模型一只,助其hu 甲之樂。欽此!」
「葉首輔,接旨吧!」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臣葉向高接旨,謝主隆恩!」
易土生把聖旨ji o到葉向高手上,順手把他扶了起來,說道︰「雜家的差事辦完了,也該回去了。」
葉向高急忙道︰「公公這是瞧不起我?」
易土生看著滿桌子豐盛的佳肴,裝模作樣地說︰「雜家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瞧不起首輔大人呀!」
葉向高笑道︰「無論如何,今夜易公公也要在我府上喝個一醉方休。」
「恭敬不如從命啦!哈哈!」
易土生因為是欽差的緣故所以坐了正席,葉向高反而屈居一側。
若是前世,像葉向高這等品級的官,應該相當于總理或副總統之類的,易土生決不會有幸跟他坐在一起。可今天竟然堂而皇之的坐在了他的上首,心里不禁樂開了hu 。
因為是欽差,又是皇帝的新寵,酒席上不免有些奉承之詞,都說易公公勞苦功高,為國為民等等。易土生當然知道自己受之有愧,可伸手不打笑臉人,听著罷了,權當取樂。
這些人里似乎只有吳道南和黃嘉謨始終對易土生不假辭s 。
吳道南自不必說了,東林黨的領袖,最擅長的就是發牢s o諷喻朝政,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打壓閹宦,他當然不會來拍一個太監的馬匹,即使易土生是個欽差。
黃嘉謨呢?公認的為人耿直,以前還上書彈劾過魏宗賢,更加不會趨炎附勢。
易土生也不敢和他們過分的親近,畢竟自己的一舉一動還在魏宗賢的監視之下,萬一老魏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那一切就都毀了。
桌子上琳瑯滿目的名貴菜肴,讓易土生停不了口,不一會的功夫就喝多了,起身上廁所,英國公張維閑、御前sh 衛統領火器營都統駱思恭,從身後跟了出來。
易土生m m 糊糊的說︰「不用送,不用送,雜家去一趟茅廁!」
張維閑和駱思恭,趕忙跑上來,一人拉著易土生一只手。易土生感覺兩手中被塞了兩張紙,心里不知他們搞什麼名堂,只听駱思恭道︰「這幾日來,易公公連連升遷,深得陛下信任,我等一月也難得見到陛下一面,公公卻時時刻刻陪伴身邊,日後有什麼事情還請公公多多關照!」
張維閑笑著點頭道︰「沒錯,沒錯。听說前幾天公公被奉聖夫人要了去,皇上每天茶飯不思,甚是想念,很快就把公公要了回來,此舉意味著公公日後必定前途無量,一點小意思,還望公公笑納!」
易土生這人喝多了之後,就愛感情用事。張維閑和駱思恭幾句話說的他心口熱乎乎的,自來了明朝之後,除了nv人外,還沒誰這樣恭維過他,拍著xi ng脯道︰「兩位大人放心,日後只要有用得著我小易子的地方盡管開口,只要我能辦得到的,絕不會推辭。」
駱思恭看了看張維閑,張維閑咳嗽了一聲轉身走了。現場就只剩下易土生和駱思恭兩個人。
駱思恭長嘆了一聲說︰「下官這里真有一件棘手的事情非要公公幫手不可,世上除了公公只怕誰也幫不上忙了?!」
易土生心想,無事獻殷勤非ji n即盜這話果然沒說錯。
他剛才已經說了豪言壯語,此刻自然不好推月兌,大大咧咧地說︰「你說,我听著呢!」
駱思恭大喜道︰「公公肯幫忙,此事一定能成!」
易土生嫌他太過羅嗦了,催促道︰「要不等我ni o了ni o回來再說!」
ni o完了,易土生問駱思恭︰「剛才說到哪里了?」
駱思恭趕忙扶著他說︰「易公公,實不相瞞,我有個親戚叫黃山,他得罪了奉聖夫人,現在被錦衣衛關在詔獄里,後天就要腰斬了,听說奉聖夫人和易公公關系匪淺,能否請公公在夫人面前美言幾句,將腰斬改為砍頭?」
易土生失笑道︰「腰斬也是死,看頭也是死,你還求她干什麼?」
駱思恭,急道︰「公公你真不知道這腰斬的厲害,鍘刀落下,人從腰部被斬斷,當時還死不了,要足足的在地上哀嚎半個時辰才死,這樣的死法,怎麼能比砍頭痛快,我實在是不願意表弟落到如此的下場啊!」
易土生心想,這個駱思恭看來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不然怎麼敢為了個表弟去引火燒身呢!!
易土生道︰「你表弟和奉聖夫人有什麼過節,夫人非要置他于死地?」
「說來話長了!」駱思恭嘆道。
易土生氣道︰「那你就長話短說!」
駱思恭見易土生不耐煩了,嚇得臉s 鐵青,趕忙說︰「簡而言之是這樣的,奉聖夫人在山西晉陽有兩千畝土地,是以夫人之弟‘客光先’的nv婿的名義購買的,偏偏這個nv婿他並不姓‘客’,而姓劉——這下子就闖了大禍。」
易土生心里好笑,廢話,nv婿當然不姓客,還用你說。
易土生道︰「想來你的表弟,依仗你在朝廷中的權勢,巧取豪奪,搶到奉聖夫人的頭上去了,是不是?」
駱思恭慚愧的低下頭︰「這個表弟,從小頑劣,屢教不改,有這樣的事情也是報應,可是,下官真的不想看著他被腰斬,易公公可試著去問問,如能落個全尸,我一家世世代代都會感念易公公的恩德!」
易土生想了想,道︰「不死好不好?」
駱思恭傻了半天,才說︰「公公的意思?」
易土生說︰「這是小事一件,依我看用不著腰斬,更加不必留全尸,你就讓他活著吧,好好活著吧!」
駱思恭噗通跪倒在地上︰「公公若這能如此,駱思恭日後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的大恩。」
易土生將他扶起來,笑道︰「雜家也是初來乍到,宮里宮外的事情需要駱大哥多多關照,談不上什麼大恩大德,我們以後風雨同舟,互相幫助。」
駱思恭道︰「公公有把握嗎?」易土生心想,在魏宗賢面前沒把握,對付客氏還是有點把握的。
「駱大哥,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酒我也不喝了,現在就回宮去面見夫人,必定給你求下這一場來!」
駱思恭感動的熱淚盈眶,顫聲說︰「公公——來人——送公公——」
易土生道︰「不用送,不用送,我這人最討厭客套,誰要是送我我跟誰急,我的轎子就在m n外,走了,走了!」他這樣一說,駱思恭還真的不敢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