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聲陡起,仍然是一身素黃羅衣,淺綠披肩的柳如是,緩步從後台載歌載舞而來,雙手中仍不忘抱一把引人遐想的琵琶。只听她唱道︰「珠淚紛紛濕綺羅,少年公子負恩多。當初姐妹分明道,莫把真心付于他,怎奈何,下了眉梢上心頭,匆匆一見芳心許,公子公子莫奈何?!」
歌舞中的柳如是既有種清雅如仙的天生麗質,又有種朦朦朧朧的神秘美,合而形成一種令人顛倒的特異風姿。那風姿是聖潔的,是剛烈的,是一塵不染的,正因為這種風姿使得她雖然出身青樓卻沒有一個人敢把她和青樓nv子相提並論。她是大家心中的一首詩一幅畫、是令人不能產生任何y 念而純粹j ng神享受的九天玄nv。
她的舞蹈另闢蹊徑,婀娜多姿,如彩蝶飛舞,又像碧落黃泉。她的歌聲透出一種放任慵懶而淒幽的味兒,別有一番無人能及的清新綺麗的情味,聲腔技巧均沒有半點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動人的表情誰能不為之動容。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柳如是的秀目就開始罩定了易土生,那句「匆匆一見芳心許,公子公子莫奈何!」的時候,目光中更是透出了無限的熱切。易土生突然心頭巨震,仿佛她曲子里說的負心公子就是自己!!
「閨房深,空悄悄,虛抱琵琶空寂寥。待明日,須祈求,公子休戀野花,只看我一片真心,淡雲裝,素羅裙,蓬m n篳戶等君來,胸上雪,從君咬,不用千金也買笑……」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她的歌聲引進了一個音樂的奇異境界里,惟獨易土生的感覺有點不同,他看到柳如是的眼中似乎有淚光,婆娑淚眼中隱藏著千言萬語似乎都要對自己訴說,仿佛那個薄幸的「公子」就是自己,而柳如是這首歌則是專m n為自己創作的。
轉念之間易土生又否定了這種猜測︰這不是自作多情嘛,在她眼中你只是個失去男-根的太監而已,焉能有那種魅力!
意識回轉,柳如是婉轉y u人的嗓音再次在耳邊響起,歌聲透過不同的唱功腔調,呈現出某種豐富多彩,又令人難以捉模的味道。低回處傷情感懷,把所有人的心靈大地全部淹沒。舞姿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來放任自然的美態,更像澎湃的海ch o一般,把你打的意識全消……
一曲終了,樂聲戛止!
隔了好久,全場才發出如雷掌聲,眾人不自覺地出聲贊嘆!
朱常洛大笑道︰「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不知小姐此曲出自于何人手筆?!」
柳如是輕垂臻首,顯露出如天鵝般優美的修長粉頸,柔聲道︰「王爺請勿見笑,此曲乃如是所創!」
朱常洛道︰「本王早就猜到了,只是要由小姐親口證實!果然名不虛傳,如是小姐,請入席吧!」
易土生心想,曲子果然是她自己寫的,不知道那「公子」到底是誰?
諸位達官顯貴紛紛站起身來,以示尊重,待這天生麗質,才藝雙絕的絕s 佳人坐好之後,才重新入席。
給她坐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易土生不由得心跳加速。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柳如是的俏臉上,可是卻沒有人敢露出s m m 的樣子,一來是被她高貴的氣質所震懾,二來更怕她瞧不起從而永遠失去討她歡心的機會。
朱常洛把座中人挨個的介紹給她認識,輪到易土生的時候,柳如是的美目耐人尋味的在他臉上打了個轉,嬌笑道︰「王爺不必介紹了,易公子是如是的恩人,自從那日一別後,如是始終等著有機會要親口向公子致謝呢!公子神威,害如是白白的擔心一場,如是多謝公子!請」
她不但口齒伶俐,嘴角生風,討人喜歡,一口一個「公子」的稱呼,更令易土生浮想聯翩︰她不稱我為大人,也不叫公公,偏偏叫個公子,難道是在暗示,剛才曲子里的公子就是我嗎?
易土生轉過頭來,見她的縴手上端著一杯酒,在近處看她y 容,更覺得她像朵盛放的鮮花,幽香襲人。她甜美的聲線,抑揚頓挫的語調,眉梢眼角的細致表情,都有種醉人的風情,使人意lu n情m 。
「小姐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救過你,你是不是搞錯了!」易土生少有的臉紅道。
柳如是的眼中sh 出更加炙熱的光,顫聲道︰「難道公子忘了當日在酒樓上如是不願被異族人侮辱,險些自殺,是公子救了我!公子施恩不望報,高貴品德,更令如是佩服!」
易土生當然是在裝糊涂,他怎麼會不記得自己在酒樓上英雄救美的光輝形象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當時出手相救,他也並不全是為了柳如是,更多的還是想在祖大壽那些手下面前,顯現威風。沒想到柳如是居然記住他了。
「量淺不能盡興,此一杯聊表寸心,大恩大德,如是定當補報!」柳如是干了杯中酒,把酒杯倒過來給易土生看!
「柳小姐……」易土生虎軀一震,拿起一杯酒,也是一飲而盡,搔著頭笑道︰「你言重了,那不過就是舉手之勞,遇到那種情況任何一個有血x ng的男子漢都不會袖手旁觀的,哪里還用得著你來報答!」他還不忘記旁敲側擊的刺激一下朱由檢。
「公子請坐!如是要為你彈奏一曲!這一曲……只為你!」
「小姐,能听你彈奏,是我今生最快樂的事兒,不知道是個什麼曲目?!」
「能配得上公子虎威的,天下只有這首《將軍令》!」柳如是深情款款的說。
「小姐……」
「公子……」
這兩人居然渾然忘我你一言我以我旁若無人情意綿綿的糾纏了起來,眾人一時間都愣住了!
柳如是琴弦波動,豪邁雄壯氣壯山河的《將軍令》隨之從她的十根縴指間流瀉-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柳如是,目光始終也沒從易土生的俊面上移開。易土生的被他灼熱的目光看的,一顆心不停地飛揚,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