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被壓到了北鎮撫司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易土生早就在這里等的不耐煩了,剛才他已經收到了押送隊伍在半路上被劫的訊息,心里正在著急,也不知道南京城了什麼時候冒出這麼多的年輕高手?
「史可法大人到!」曹化淳在門外喊了一嗓子,易土生本來坐著,立即從椅子上跳下來,說︰「快點請進!」
易土生故意轉過身去,把後背對著門口。
史可法和楊憲等人一起走進來,楊憲等人跪在地上,「啟稟王爺,史可法大人來了,我等辦事不利,請王爺責罰。」
易土生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說︰「起來吧,都起來吧,你們先出去,事情我都知道了,我要和史可法大人單獨談談。」
錦衣衛四虎站起來拱了拱手,一起走出去了。
史可法見易土生不回頭,就說了一聲︰「王爺,卑職有禮了。」易土生連忙轉過頭來,迎上去,拉著史可法的手說︰「史大人,不必多禮了。」
史可法長的不帥,年紀在三十四五上下,眼楮微微張開,嘴角永恆帶著特立獨行的冷笑,挺直的鼻梁堅毅的嘴角,白面有須,身材頎長。
當易土生觀察史可法的時候史可法也正在觀察著易土生,「王爺真是一表人才,年輕有為。」
易土生擺手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大人可知道你現在非常的危險。」史可法苦笑道︰「卑職到現在還是糊里糊涂,請問,皇上召我回來到底是什麼事情?」易土生嘆道︰「大人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史可法道︰「真不知道!」
易土生道︰「好吧,就當你是真不知道,我想問問大人,剛才在城門口發生的事情,你怎麼解釋?」
史可法道︰「沒有解釋!」
「沒有解釋?!」
「莫名其妙的事情,我頭大如斗!」史可法道。
易土生冷笑道︰「有人自稱是你的奴僕,還替你殺了一百多名錦衣衛,你說你不認得他們?」史可法嘆道︰「看來我是被人陷害了!王爺已經不再相信我了?!」
易土生道︰「這件事情本來不難解釋,可是經過了剛才的事情,只怕我也很難在萬歲爺跟前為你說話了,畢竟剛才死了的一百多人,都是我錦衣衛的弟兄啊,你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讓我怎麼相信你?」
史可法道︰「想要合理的解釋也不難,王爺,你我一見如故,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皇上為什麼派人抓我?」
易土生沉吟了一下,就把事情的牽引後果對史可法說了一遍。
「什麼,從我家里搜出了刺客?」史可法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不可能,我怎麼會背叛皇上呢,皇上對我一家恩重如山……」
易土生直說︰「因為你手握重兵,皇上認為你有反叛的野心,你到底有沒有?」
史可法正色道︰「我史可法頭可斷血可流,讓我背叛皇上,背叛大明朝,除非日頭從西邊出來。」易土生一陣嗟嘆唏噓,搓著手說︰「不好辦,真的不好辦,現在證據確鑿,你讓皇上如何能不辦你?」
史可法厲聲道︰「皇上要殺就殺好了,總之我一片丹心可昭日月。」
易土生道︰「那你的孩子怎麼辦,一家老小怎麼辦?你犯的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一旦罪名成立,你一家老小,一個也活不了。」
「這……」史可法全身巨顫︰「王爺,史可法確實是冤枉的,還請王爺開恩,設法救救我的妻兒老小,史可法這里有禮了。」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易土生連忙攙扶︰「本王要是不相信你,也不會跟你說這麼多的廢話了,史大人快起來,咱們一起想想辦法,你覺得到底是誰要陷害你?」
史可法睚眥欲裂,幾乎是吼叫道︰「一定是阮胡子,一定是他,他是魏忠賢的金牌走狗,一心想要謀奪我的兵權!」
易土生一听跟魏忠賢扯上關系了,登時高興了,模著下巴,露出一副小人嘴臉,嘿嘿笑道︰「你說這事兒跟老魏有關系,好,快說說,他到底是怎麼陷害你的,我愛听,我愛听。」史可法沉浸在憤恨中,沒注意易土生的表情,厲聲道︰「阮大鋮是湖廣巡撫,伍德道兵馬總督,手中掌握邊軍二十余萬,早有不臣之心,他跟魏忠賢內外勾結,欺壓百姓蒙騙皇上,此人唯一顧忌的就是我和左良玉,如果除掉了我,掌握了我的兵權,整個南方就是他的天下了,一旦天下有變,他一聲號令,就可以割據稱王。」
易土生心想︰這情況倒是和我了解的差不多。
「空口無憑,咱們沒有證據。」易土生說︰「僅憑你一面之詞,皇上未必會相信你。你覺得在皇上面前,是你有威信還是魏忠賢有威信?」
「這還用說,當然是閹黨……當然是魏忠賢有威信了。」史可法本來想大罵宦官,可後來一想易土生也是宦官,把話又憋回去了。
易土生道︰「明天見了皇上,你打算怎麼交代?」史可法道︰「據理力爭,有。」易土生搖頭道︰「最好從長計議。」
史可法道︰「總不能束手待斃!」
易土生道︰「先听听魏忠賢怎麼說,你記住,沒有我的眼色,千萬不能發難,我會在適當的時候站出來給你說話的。」
史可法長揖到地,激動地說︰「如果我一家老小可以活命,全都是王爺的恩德,我史可法誓死不忘。」
易土生個小不要臉的,厚顏無恥的說︰「言重了言重了,你和我都是國家的大忠臣,我不幫你誰幫你呀!」
經過這番交談,史可法對易土生的印象好到了極點,他是東林派的官員,本來對宦官恨之入骨,可是他覺得易土生這個「宦官」,決不等同于普通的宦官,此人有膽有識剛正不阿,是個可以信賴的朋友。
其實他哪里知道,易土生是在跟他玩兩面派,在皇帝面前易土生可不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