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土生和何健從虎丘街出來,在街角處果然又看到了一朵梅花,花根指的方向正好是秦淮河,再往前走,就沒有什麼建築物了,只看到碼頭上一群群干苦力的漢子,在岸邊等著搬運食鹽。易土生心想︰難道鹽幫和殺手組織有什麼勾結?如果真的是那樣,事情可就不好辦了,燕鐵刀在南京一帶的勢力比錦衣衛小不了多少。
可是再往前走,兩人就再也沒有發現梅花形的標記,總不能殺手們就在碼頭上集會吧。看來不大可能,這里面一定還有什麼貓膩,兩人在一群漢子中間轉悠了好一陣子,也沒有發現任何疑點,只能垂頭喪氣的離開。
何健道︰「這里一定有問題,我看咱們還是等到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再來,一定會有重大的收獲。」易土生心想︰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兩人離開了碼頭,回到北鎮撫司準備了一會兒,天色就慢慢地黑了下來,兩人在一次動身,沿著燈籠大街,穿過虎丘街,然後來到碼頭上。白天熙來攘往,吵吵鬧鬧的碼頭上,已經清淨了下來,做苦力的鹽幫漢子也全都回家去了,只有秦淮河里的幾艘畫舫上傳來女子的嬌笑聲。
何健道︰「王爺,小的以為,既然咱們發現了梅花形的標記,那麼,別的殺手也一定能夠看到,他們一定會找到這里來的,咱們不如就在暗處等著魚兒來上鉤!」
易土生心里突然有了一個主意,拍了拍何健的肩膀道︰「咱們先回去,換身衣服再來!」何健不明白他的意思,易土生已經縱身飛走了。
回到北鎮撫司易土生想了想道︰「我想了一下,何健,你還是不要去了,我這次計劃打入殺手組織的內部,你對他們的手語並不熟悉,很容易暴露,還是留在鎮撫司听消息吧。」何健皺眉道︰「可是殺手組織高手如雲,屬下擔心王爺的安危,王爺一個人去真是太危險了。」
易土生笑道︰「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殺手組織如此猖狂,簡直成了我的眼中釘肉中刺,必須除之而後快。」
何健道︰「王爺到底有什麼樣的計劃,如果信得過屬下就說來听听。」易土生笑道︰「本王當然信得過你,本王的計劃你一會兒就會知道了,等本王換身衣服再說。」易土生吩咐人給他找來了一身夜行衣穿在身上,又用黑布蒙上臉,然後包住頭,重新出現在何健面前。何健登時醒悟道︰「原來王爺您是打算假扮刺客!可是,這太危險了,那些刺客的身手都很了得,萬一被發現了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易土生道︰「放心好了,只要我小心一點應該是不會被發現的。這次我一定要把殺手組織的幕後主使給揪出來,看著吧。」何健看到易土生的態度很堅決,知道不能挽回,嘆了口氣道︰「屬下不在王爺身邊,請王爺擅自珍重。」
易土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看了看窗外的月亮,發現已經是二更時分,道︰「估模著,刺客約會的時間已經到了,我要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記住千萬不要派人跟著,不然的話會破壞我的計劃。」何健躬身听命。
易土生縱身跳上牆頭,身子一晃就消失在黑暗中。何健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小聲說︰「此舉無異于火中取栗。」易土生當然沒听到,幾個起落之間他已經從北鎮撫司來到了燈籠大街,此時的街道上人跡罕見,易土生的速度又快,就像一條魅惑的鬼影,飄然而去。當他來到秦淮河碼頭的時候,已經快三更天了。
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了,但是秦淮河的畫舫上仍然燈紅酒綠,語笑嫣然,寒冷的水面上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幽幽怨怨的《後庭花》歌聲從遠處穿過來,夜色中分外的能夠撩起人的**。易土生冷笑道︰「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衣袂破空的聲音,易土生立即轉過身來,只見兩個和他打扮一模一樣的刺客從遠處掠過來,輕功非常高明,幾乎已經達到了登萍度水,踏雪無痕的境界。那兩個刺客一看到易土生,立即停下了腳步,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後伸出手比劃了一陣手語,易土生在手語上下過很大的功夫,一下子就看出來了,他說的是︰「兄弟你來的真早!」
易土生立即用手語回復︰「我也是剛剛才到,兩位兄弟有禮了。」其中一個黑衣刺客繼續用手語說︰「香主的船還沒有到嗎?」易土生道︰「還沒看到!」另一個刺客在黑暗中皺了皺眉道︰「香主約我們到這里來,他自己應該不會遲到,難道是中途出了什麼事兒?」易土生撞著膽子說︰「香主武功高強,無可匹敵,能出什麼事兒,兄弟你多慮了。」
這幾句話,三人全都用手語完成,自始至終沒有張開過嘴巴。三人正在打啞語的時候,身後又陸陸續續的出現了四五個黑衣人。這些人來到之後,都用手語互相打招呼,始終沒有人開口說話。易土生心想︰幸虧我提前學會了手語,不然的話剛一露面也就暴露了。
忽然一個黑衣人指著水面,張口喊了一聲︰「船來了。」易土生听到的第一句人話。打眼看去,秦淮河的南岸果然緩緩的駛來一艘畫舫,畫舫不算太大,和不同的畫舫一樣,上面飄蕩著彩綢,搖曳著燈光,甚至隱隱的還有歌聲傳來。所不同的是,這艘畫舫的主桅桿上飄著一面黑色的旗子,旗子上面有一只展翅的雄鷹,尖嘴利爪,作勢欲撲,十分的凶猛。
那艘畫舫漸漸的來到岸邊,所有的黑衣刺客全都跪倒在地上,為了避免露餡,易土生當然也跟著跪了下去。
畫舫漸漸停止,上面有個青翠的聲音喊道︰「香主有命,請你們全部上船,听候指示。」黑衣人全部站起身來,陸陸續續的走上了畫舫。易土生不前不後,走在了最中央,這樣比較不容易露餡。
一共十五六個黑衣刺客在畫舫的船艙里排列成三排,面對著一張豪華的座椅,座椅上空空如也,根本沒有傳說中的香主。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方才那個清脆的聲音又喊道︰「香主駕到。」那些刺客又全體跪了下來。
易土生心想︰這個狗屁香主的架子也真是夠大了,簡直比小皇帝也差不了多少,這還只是個香主,要是堂主或者首領,又會是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