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丫鬟的話易土生和高老李老面面相覷,半天才說︰「有那麼嚴重嗎?」小丫鬟哭哭啼啼的說道︰「王爺明察,事情遠比我說的要眼中的多了,小姐已經一天沒吃飯了,整個人痴痴呆呆的,嘴里一個勁的念叨,王爺,王爺,我的好王爺,你怎麼還不來,真是想死奴家了!」易土生苦笑道︰「可是京城里這麼多王爺,你家小姐叫的也不見得就是我吧!」
小丫鬟道︰「就是王爺,就是王爺,絕對錯不了,絕對錯不了。」易土生板著臉道︰「你這丫頭瘋瘋癲癲的,你怎麼知道錯不了,你家小姐告訴你了。」小丫鬟眼珠子一轉說︰「我問過小姐,我說小姐,你要找的是那個王爺,我家小姐就說︰‘當然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武功天下第一文采蓋世無雙的安平郡王了。」
這一頓大馬屁拍的易土生差點元神出竅,本能的感到腳底下有些飄飄然了,連卞賽賽要取他性命的事情都快忘了,咳嗽了聲說︰「既然如此本王自然不能置之不理,這樣吧,你先回去本王準備準備這就去你府上。」小丫鬟依然跪著道︰「南京城有個名醫名叫梅郎中,此人醫術精湛,能起死回生,就算比起扁鵲華佗也不遑多讓,他說了,我家小姐只剩下四五個時辰的性命了,如果到了天黑還沒有人能夠救她的命,那她可就鐵定死了,就算是大羅金仙太上老君也就不了他,世上能起死回生的唯有王爺一人,請王爺務必快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呀,求王爺啦,王爺開恩。」
易土生不耐煩的說︰「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去,對了,你說的那個叫做梅郎中的神醫我怎麼就沒有听說過,他真的是南京人嗎?」小丫鬟模了模鼻子說道︰「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救人如救火呀王爺。」易土生苦笑了一聲心想,也不知道卞賽賽玩的是什麼花樣,隨口說︰「好了,你趕快回去讓那個梅郎中開藥方,我轉身就到了。」小丫鬟听到這里方才放心了,磕了一個響頭哭哭啼啼的走了。
易土生呆呆的看著高無名道︰「高老,世上真的會有如此奇怪的疾病嗎?」高無名攤開雙手道︰「老夫行醫一聲聞所未聞。」易土生道︰「那麼梅郎中這個人你們可曾有听說過的。」高老和李老一起搖頭︰「我們都不是南京人所以沒有听說過。」
易土生冷笑道︰「兩位有所不知,我中毒的地方實際上也就是那個丫鬟所說的地方,這可能是個圈套,你們說咱們是去還是不去。」高老大笑道︰「原來如此。其實,其實比不我們說王爺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了,王爺是大大的勇士,平生最喜歡過冒險的生活,今天這種怪事兒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王爺怎麼會放過呢,我說的對不對呀王爺。」易土生笑道︰「知我者高老也,咱們現在就去。」
偏西的太陽從幽靜狹長的巷子上空斜照下來,把高大漂亮的舊院門樓的影子,清晰地夠花在大門對面的白粉硬幣牆上,那影壁蓋著講究的瓦頂,還有雕磚瓖邊。易土生和高老李老沒人坐著四人抬的大轎來到了門口下。
「不知王爺駕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都是奴婢的罪過。」剛剛從轎子里走下來的三人听到這熟悉的叫喚,抬起頭來一看,竟然就是先前那個機靈而又水靈的小丫鬟,看來她已經在門口恭候了多時了,臉都曬黑了。
易土生問道︰「你們家小姐好一點了沒有?」小丫鬟跳著腳說︰「哎呀,哎呀,不但不見好反而越發的厲害了,這會兒工夫只是說胡話,說她和王爺以前是天上的金童玉女,因為日久生情產生了情愫被王母娘娘打落了凡塵,這輩子注定要在一起歷情劫,雙方都是要痛苦不堪的,小姐還說,說與其這樣,讓兩個人都那麼痛苦,不如就讓她一個人來承受著一切,干脆就死了算了……王爺,你說我家小姐是不是傻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易土生和高老李老一邊往里面走一邊關切的問︰「那麼梅郎中梅神醫又是怎麼說的呢?」小丫鬟繪聲繪色的說︰「神醫說的那就更加的嚴重了,神醫說,按照醫書上說,真是‘天人交戰’的癥狀,說明小姐已經病入骨髓,無可救藥了,這個時候如果想要就他的性命,就必須釜底抽薪了。」易土生好奇的問道︰「什麼叫做釜底抽薪,怎麼才能釜底抽薪呢,你說說,我听听。」小丫鬟的腳步很快,一會兒的功夫已經進了門。
「哎呀,你們可來了,這位一定就是賽賽姑娘的情郎了,你來的正是時候,如果來晚了真是玉皇大帝都救不了了。」一個興沖沖的聲音驟地叫了起來。易土生抬頭一看,只見沖出來的這位,長著一個可笑的紅鼻子,和一雙狂熱的酒氣燻人的眼楮,禿而亮的腦門上歪扣著一頂半新不舊的方巾,下面露出亂蓬蓬的頭發,長袍的胸前盡是星星點點的油污和酒跡。那模樣仿佛剛才死了親爹一樣。
「什麼情郎不情郎的,簡直胡說八道,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人,簡直膽大包天。」害怕易土生有危險李老立即站了出來護著易土生,並且擺起了極大地官架子。那個禿頭一下子傻了︰「怎麼,怎麼,怎麼不是嘛!」小丫鬟上去呵斥他︰「梅郎中你真是沒大沒小,這可是大明朝的權貴安平郡王,你一個平民百姓怎麼敢如此的無禮,還不快點給王爺賠禮道歉。」梅郎中立即驚慌起來︰「哎呀,哎呀,原來是王爺,草民該死,草民該死,草民冒犯了王爺真是罪該萬死,可是,可是……可是,賽賽姑娘口口聲聲呼喚的不就是王爺嘛!」
易土生懶得跟他廢話,對小丫鬟說︰「你家小姐在那里呢,我要去見見她。」小丫鬟垂淚說︰「就在後面歇著哩,我這就帶您過去。」易土生跟著小丫鬟來到了後堂,看到一張粉榻上躺著奄奄一息的卞賽賽。
那個房間並不大,易土生還是頭一次來,只見牆上掛著很多唐宋時代的名畫,正中央擺著一張式樣古樸的焦尾琴,榻前擺著一只斷了弦的琵琶,左右牆壁上是兩架收拾的縴塵不染的線裝書。
一只裝飾著走獸圖形的景泰藍博山爐,正裊裊的吐出沉檀的煙縷,那煙縷的味道很香……正是易土生多次聞到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