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凌雲平時對牛金星就頗為嘆服,此刻听了他的話,回想一下剛才何健的表現,也覺得有些突兀,點頭道︰「我可以按照你的說法去做,但是卻無法集中太多的兵力,我的本部人馬只有一萬,如果真的出了事,未必能夠起到什麼作用。泡!書。吧*」牛金星道︰「還請張將軍去通知田見秀將軍一聲,如果闖王撤銷進攻的準備,請他千萬不要放松警惕。何健很可能包藏禍心。
張凌雲道︰「牛將軍的話一向都很準,為了闖王和八萬兄弟的安危,我就听你的一次。」牛金星長揖到底,道︰「多謝將軍了。」張凌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他這件事情也是冒著風險干的,萬一牛金星的推測不準,回頭高迎祥問他為何擅自調動兵馬,沒準還會治他的罪。
張凌雲走後,牛金星一轉身,快步的進入了前廳。里面已經坐滿了人,何健的人坐在左手,高迎祥的人坐在右手,桌子上擺滿了菜肴美酒,氣氛不錯。見到牛金星來了,何健趕忙起身離座,拉著牛金星坐在高迎祥的身邊,笑道︰「听說,牛將軍乃是高闖王帳下的第一謀臣,不知道今日為何姍姍來遲。」
牛金星淡笑道︰「何大將軍不要誤會,剛才我去如廁了。」何健道︰「那麼趕緊坐下來喝酒吧。」牛金星道︰「真是不好意思,末將不勝酒力,不敢飲酒。再說,高闖王前天曾經頒布了軍令,易土生一天不滅,凡是我闖王營中的大將全都不能飲酒,所以,請何大將軍恕罪。」
這時候,包括高迎祥在內,很多的農民軍將領都端起了就被準備喝酒,听了牛金星這句話,又全都放了下來。高迎祥心想︰對呀,不能只憑何健幾句話就斷定他沒有問題,萬一他扮豬吃虎,那豈不是很糟糕。
高迎祥急忙放下酒杯道︰「是啊,是啊,本王險些都給忘了,本王先前的確是下過這樣的一道命令,所有的將領都不許飲酒,你看要不是牛將軍提醒本王倒是給忘了,為將者,最忌諱的就是朝令夕改,既然頒布了命令,就一定要遵守,這酒還是不喝了。」
何健豎起一只大拇指,贊道︰「闖王真是治軍嚴厲,屬下佩服佩服。難怪朝廷的人馬,每次遇到高闖王的大軍都鎩羽而歸呢。來人,傳我的命令……不,應該是傳高闖王的命令,我何健的手下日後絕對不能飲酒,違令者斬。」
高迎祥當然還記得,在門口的時候,何健信誓旦旦的跟他說的投降的事情,故意咳嗽了一聲,試探道︰「何大將軍你又何必如此呢,你是你我是我,你的將領沒有必要听從我高迎祥的命令,你是否迷糊了。」
「當啷!」何健的就被掉在了地上,跟著整個人站起來,撲倒在高迎祥面前,激動地說︰「闖王,是不是屬下做錯了什麼事情,你為什麼這樣說呀?」高迎祥咳嗽了一聲道︰「何大將軍怎麼又行此大禮,我高迎祥和擔待不起呀。」何健道︰「剛才在外面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我何健從今天開始歸順于闖王的麾下,闖王,你是不是不肯收留我們。」
高迎祥眯縫著的眼楮略微睜開了一線,笑道︰「這只不過是一句戲言而已,豈能當真。」何健喊道︰「闖王差矣,闖王差矣,這話乃是我和眾將的肺腑之言,絕非戲言,試問整個天下,還有誰像闖王一樣英明神武,還有誰值得我何健去投靠。我何建只是個小人物,吳三桂答應讓我做東北王,我根本沒有那個命,我唯一的願望就是在闖王麾下做一個將軍,將來封妻蔭子,富貴一生也就罷了。闖王,這也是我手下所有將領的心意呀。」
高迎祥笑道︰「你看,你看,何大將軍還沒喝酒就醉了,快起來,這都讓人笑話呀,本王更是擔待不起。」何健猛地站了起來,鏘的一聲拔出了佩劍,向前踏出一步。張勇、郝搖旗、李過這些高迎祥手下的大將,紛紛拔出兵刃大聲呵斥,圍在了高迎祥的身邊。郝搖旗更是厲聲喊道︰「何健,你要干什麼?」
何健突然把寶劍往脖子上一聲,說道︰「吳三桂正在使用離間計,這一招非常的狠毒,屬下思來想去,只有帶著全體手下投降闖王,才能夠化解他的奸計。既然闖王不可收留我等,就是懷疑我們的誠意,這樣下去,我們早晚也是個死,不如就這樣死在闖王的面前吧。也好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忠心。」
「鏘鏘鏘!」一連串的鏗鏘聲傳出來,何健手下所有的將領全都抽出寶劍,架在脖子上喊道︰「願意誓死追隨高闖王,此生此世,絕不背叛。」高迎祥心中大喜,表面上卻還是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伸出兩只手道︰「各位將軍,各位將軍,稍安勿躁,你們的心意我領了,但是,你們的何大將軍是蓋世奇才,你們跟著他是很有前途的,千萬不要在鬧下去了,來,快坐下來,咱們欣賞歌舞吧。」
「高闖王,我們這些兄弟,誠心歸順,只求能夠在亂世中保住性命,沒想到你懷疑我們,男子漢大丈夫活到這個份上,跟死了有什麼區別,為了表示我們的忠心,末將先走一步了。」何健手下一名叫做杜雲志的將軍突然站出來,橫劍一抹,倒在地上,斷了氣了。
「這位將軍……」高迎祥激動地熱淚盈眶,跑過去把杜雲志扶了起來,但是已經太晚了,人已經死了,高迎祥顫聲道︰「將軍何必如此,有話可以商量啊。」何健舉起寶劍喊道︰「沒有什麼好商量的,假如高闖王不願意接納我等,我等走投無路,只有全體死在闖王面前了,生死大限,只在闖王您一念之間,請闖王發話吧。」
「慢著!」高迎祥使了個身法,竄到何健身邊,一下奪過了他的寶劍,顫聲道︰「本王錯了,本王不該懷疑眾位將軍的誠意,本王願意接納你們,日後大家都是好兄弟,咱們聯合起來對抗易土生,取得這大明朝的萬里河山。」
「闖王萬歲,闖王萬歲!」何健帶著手下的將領跳著腳的全〕文喊了起來。高迎祥手下的將領們一會兒也跟著喊了起來,整個大廳內充滿了深重的義氣。只有一個人沒有喊,這人就是牛金星。牛金星在心里嘆道︰「何健啊何健,你能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這是苦肉計,苦肉計呀。」
高迎祥對李過喊道︰「通知田見秀將軍,讓他一起來喝酒,訓練兵馬的時候,明天再辦也不遲。」李過當然明白高迎祥的意思,轉身而去。牛金星知道,高迎祥這次鐵定是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