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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大山之前,只剩下了厲中河一個人。一陣秋風吹來,卷起滿地落葉,厲中河顯得有些孤獨無助。
抽完一支煙後,厲中河背起兩個大包裹,邁開步子朝著大山里進發。兩個包裹里裝著二十多套衣服、七八雙耐磨運動鞋、三雙大頭皮鞋,還有一大堆藥品、吃的喝的以及一個筆記本電腦,再加上《誅仙》、《縹緲之旅》等厚如城磚的小說,厲中河盡管身子骨結實,走起路來也稍稍感覺到了吃力。
想想前方還有五六個小時的山路,厲中河暗暗叫苦不迭。
草,天將降大任于俺老厲也,苦就苦一點,走他娘的。厲中河自己給自己打氣。沿著坑坑窪窪、崎嶇不平的山路大踏步走了將近二十分鐘,他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拐過一個小山包,厲中河正準備停下來休息一下,突然,他看見前面五十米開外,站了十來個身高馬大、戴著墨鏡的家伙。
哇草,遇到劫匪了!頓時,厲中河的一顆心迅速提到了嗓子眼,條件反射般伸出手來,模向了腰間,從鑰匙環上摘下了那柄水果刀,準備自衛。這柄水果刀是厲中河四年前從省城買的,瑞士產,折疊式,鋒利無比。
前方那十幾個高個子,一見厲中河背著兩個大包裹,立即面現喜色,大步朝著厲中河而來。
厲中河心一緊,將肩膀上的包裹就地一甩,一緊腰帶,就要準備打斗。同時迅速打定了主意︰如果能放倒這幫人最好不過,如果弄不過他們,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耍腿開溜就是,回頭給王小強他們打電話,讓他們多帶幾個弟兄來,一同奔赴桃花溝。
然而,當十多個高頭大漢靠近前來,厲中河心中的緊張與不安逐漸散去。
大漢們在距離厲中河十米遠的地方站住,同時擺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態勢,異口同聲喊了一聲「厲哥」。
厲中河笑了,指著為首的王小強罵道︰「你們他馬的嚇了老子一跳,老子還以為踫到劫匪了呢。」
「厲哥,桃花溝那窮山惡水的,肯定有刁民啊,我們弟兄們知道你的脾氣,你肯定要單槍匹馬殺到桃花溝去,所以捏,我們天不亮就來這兒候著了,送厲哥一程。」王小強嘿嘿笑著︰「弟兄們咋能忍心讓厲哥親自背著這麼重的行禮捏?」
站在王小強身邊的,還有許大柱、唐家龍等十五名小弟。
「哇靠!」厲中河大喜,重重地拍著王小強的肩膀,道︰「老子還以為要走一趟萬里長征呢,有你們在最好不過了,既不用擔心什麼劫匪,也不用擔心這麼重的行禮,行,你小子今天表現很好,老子記住了,哪天老子請你們喝酒。」
「都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幫厲哥背行禮!」王小強朝著身邊的小弟們喝道。
很快地,幾名小弟爭著搶著涌上前來,把厲中河的行禮扛在了肩上。
「嘿嘿,厲哥啊,兄弟也給你備了一份禮物。」王小強指著不遠處路邊的十幾個大號紙箱子道。
「呃——」厲中河一怔,盯著不遠處那高高堆積起來的紙箱子,滿懷好奇地走過去,樂了。只見這些紙箱子里全都裝滿了吃的喝的,其中有兩個箱子里裝了真空包裝的雞腿、豬蹄、牛肉、花生米,六個箱子里裝了價格不菲的白酒、紅酒,還有四箱軟中華香煙,三箱硬中華香煙。另外,還有幾箱礦泉水。
「哇靠!」厲中河看著這麼多的煙酒吃喝之類的東西,盡是高檔貨,興奮地對王小強道︰「兄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他馬想到我心里去了。」
「嘿嘿,厲哥啊,你這次到桃花溝去,這麼遠的路,又這麼難走,也不知啥時候能回縣城來,這是兄弟們的一些心意,你可一定得收下。」王小強坦誠地道︰「這些酒都是你愛喝的,煙也是你愛抽的,下酒菜也是你的最愛,你可不能嫌棄啊!」
「呵呵,老子全都收下了。」厲中河一萬個滿意。其實,他昨晚準備行禮的時候,就估模著帶一些好煙好酒過去的,後來一想,路途那麼遙遠,又是獨自前行,就忍痛割愛打消了這個念頭,僅在包裹里塞了兩條玉溪。現在,王小強這些逍遙幫的弟兄們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為他備了這麼多,他哪能不高興呢?這才是真正的弟兄啊,比傅誠然、歐陽賓那幫掛職的「官友」們不知強了多少倍。
「厲哥,那些軟中華,你自個兒留著抽,那些硬中華,你遇到啥事了可以給村里的人抽。市場上的中華香煙,沒有多少真的,咱們這些香煙,可都是真的,絕不摻假。」王小強一腔真摯地道。
「哎,兄弟們啊,你們考慮問題太他馬周到了。」厲中河道︰「其實,那硬中華香煙,如果到超市里買,最低價也得四十塊啊,給桃花溝那幫農民們抽,太他馬可惜了,簡直是肉包子打狗,暴殄天物,你們給我弄幾條五塊錢一包的硬白沙就可以了。」
「厲哥啊,硬中華給那幫農民們抽,可惜歸可惜,但能賺取人心啊。」王小強笑道︰「一條狗,你給他吃得越多,你給他吃得越好,他對你越是忠誠,這人也一樣啊。」
「呃——」厲中河一怔,正眼看著王小強,這王小強當年剛出道時,四六不懂,現在竟然歷練得如此精明,尤其是對于待人接物等方面的事,他很是在行。
王小強又轉頭看向了另外兩個箱子,箱子被密封得嚴嚴實實,箱子外面也沒有明顯的標識。
厲中河眉頭微皺,問王小強︰「這兩個箱子里裝著什麼東西?」
王小強嘿嘿一笑,道︰「厲哥啊,您可是咱們逍遙幫里最聰明的人,你可以猜一下。」
厲中河知道王小強這小子鬼點子多,道︰「你小子,少給我打馬虎眼,快說,箱子里裝著什麼?」
「厲哥,這兩個箱子里,裝了五千只美國進口避孕套,還有兩百盒偉哥。」王小強壞笑著。
「啊——」厲中河嚇了一跳,納悶地道︰「哥不需要這些東西。」
「厲哥,桃花溝可是美女之鄉啊。」王小強壞笑道︰「那麼多的美女,我就不相信厲哥不會動心,這些套子的尺碼跟厲哥正好搭配,不會存在質量問題。為了不至于太顯眼,兄弟們換了包裝,兄弟們共同期待著厲哥一路桃花……」
「去你娘的!」厲中河擂了王小強一拳。
「哈哈哈……」王小強和逍遙幫的弟兄們捧月復大笑,茫茫山道上響起了一陣豪爽狂傲的笑聲。
厲中河暗道,這幫苟日的連俺老厲用多大尺碼的避孕套都一清二楚,如果他們能時刻能陪在俺老厲身邊,那該多好啊!可惜,這是不現實的。
繼續閑扯了一陣後,十多個小弟背行禮的背行禮,扛箱子的扛箱子,一行人浩浩蕩蕩踏上了山道,朝前行進。
他們腳下那條曲曲折折的羊腸小道,連綿不絕向前延伸,一直延伸到茫茫群山深處。群山高低起伏,山上長滿了松樹、柏樹,偶爾還有一些不知名的灌木。
朝陽已經從東邊的山坳里偷偷地爬出來,四周的山梁被染成了一片金黃,回頭望,雞鳴縣城早已被重重疊疊的山峰遮住了。
嗯,俺老厲現在已經真正沒有退路了。厲中河暗自感慨,現在只有向前走,而不能朝後退,向前走也許還有奮斗的希望,而退一步也許是萬丈懸崖。
「哇靠,這他馬的是什麼路啊!」扛著紙箱子和包裹的一幫小弟們一肚子苦水,他們平日里雖說打架斗毆不在話下,身子骨也高大強壯,但若讓他們干重體力活,特別是背著幾十斤重的東西爬山涉水,他們哪能受得了這份洋罪?
「都他馬給我挺直腰板!咱們是在給厲哥幫忙,不是給別人賣苦力!」王小強朝著一幫齜牙咧嘴的小弟們厲聲道。
「小強,不要怪弟兄們,這路本來就他馬的難走。」厲中河笑道︰「弟兄們,都停下來休息一下,來來來,抽支煙,喝口水。」
一听厲中河發話了,小弟們趕緊把肩上沉重的行禮放了下來。厲中河拿出軟中華來,給小弟們一人分了一包,小弟們頓時感激涕零,這厲哥做人做事,也太大手了罷?可惜,他現在要當官了,不要逍遙幫了。如果他在逍遙幫,弟兄們的日子一定會好過一些罷?
眾人休息了一陣後,繼續背起行囊,朝著桃花溝的方向而去。
按照厲中河的行程,在他進入桃花溝之前,先要到桃花溝所在的江石鎮鎮政府去報到,辦完手續之後,有了縣、鄉兩級政府的介紹信,他才能正式進入桃花溝,成為一名正式掛職副村長。
大概到上午十點半的時候,厲中河和王小強他們在茫茫群山里又爬過了五六座山頭,淌過了三條深及膝蓋的小河。
站在一座小山包上,厲中河舉目遠眺,眼前一亮,只見山下有一片百畝見方的湖,湖水清澈見底,倒映著藍天白雲,猶如一片明鏡,湖里正有一隊隊秋鴨追逐嬉戲,在湖的四周,蓋了上百座民房,山下的土路上,不斷有牽驢騎牛的農民們經過。儼然一個身處大山包圍之中的富裕村莊,村莊里不斷有青藍色的炊煙升起。
難道,難道山下就是桃花溝?厲中河的心差點蹦出了胸膛。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