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狗婆和徐浩洋兩個一前一後進入了桑家院里。
厲中河暗自納悶,這郝祥林和趙盡忠咋沒有來呢?細一想,明白了,他們這兩名村領導一定到其他的美女家里做工作去了,畢竟,他們要挑選出二十名二十歲到二十五歲之間的美女來。在桃花溝美女遠嫁外鄉的風氣下,他們要想在短時間內一下子湊齊這麼多的美女,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瘋狗婆、徐浩洋一見厲中河、史懷英竟然先他們一步到達,不由得嚇了一跳,他們兩個按照郝祥林和趙盡忠的吩咐,必須要做通桑雲兒的思想工作。因為,他們在剛才的這段時間里,幾乎跑遍了全村,上上下下搜刮了一大圈,竟然沒有搜刮到幾個真正願意配合他們工作的合適美女。滿打滿算起來,現在只找到了三個。
面對江石鎮鎮長麻金旺的緊急指示,郝祥林他們就算是再大的困難也得朝前沖,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得湊齊二十個美女來。
事到如今,郝祥林他們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困難實在太大而湊不齊二十個美女,那一定要讓桑雲兒出山相助,桑雲兒這段時間以來,經過郝祥林和趙盡忠他們的洗腦,已經決心為桃花溝的發展「獻身」了。雖然昨晚的美人計被厲中河和張一笑破壞了,但他們始終相信,桑雲兒是一個頭腦簡單的傻丫頭片子,她的美貌,在這桃花溝也是名列前茅,只要瘋狗婆和徐浩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一定能做通她的思想工作,只要她到了江石鎮,只要她把那位最高領導者伺候好,那就一切都好辦。雖然其他的工作組領導們心有不滿,雖然有些美中不足,但只要最高領導者高興了,桃花溝便有驚無險。
然而,郝祥林和趙盡忠似乎並沒有料到一個事實︰厲中河和史懷英已經先瘋狗婆、徐浩洋到桑雲兒家一步。他們兩名村委主要領導正分頭前往東溝、北溝、向陽溝等地尋訪美女去也。他們的口袋里裝著鈔票,提前給那些願意為此次工作「獻身」的美女們進行心理補償。
卻說瘋狗婆見厲中河和史懷英與桑老太太、桑雲兒母女倆聊得十分高興,桑家院子里笑聲陣陣,她的心里便氣不打一處來。然而,她的脾氣再差,她再能撒潑,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撒潑,準確地講,她今天是來懇求人家桑雲兒出山的。如果脾氣太爆的話,人家桑雲兒一不高興,沒準郝祥林和趙盡忠交給他們兩個的艱巨任務便要泡湯了。
瘋狗婆的腦子反應很快,她知道當著厲中河和史懷英的面自然不能說出真正的來意來,于是,她靠近了桑雲兒,壓低聲音道︰「桑家大妹子,學校里有點事,想請你去一下。」
桑雲兒就算不明白一元二次方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時也明白瘋狗婆是在胡說八道,這瘋狗婆是桃花溝村委的人,又不是桃花溝小學的,她這分明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嘛。
一直不怎麼說話的徐浩洋,他的眼楮里幾乎要射出火來,因為,他一直追求著的史懷英,竟然時時處處都與厲中河站在一起,他心里的醋意越來越濃,恨不得猛撲上去,狠狠地把厲中河揍個稀巴爛出出心頭的怒氣。可是他不敢,他的鐵哥們劉黑蛋身邊桃花溝第一地痞,前不久被厲中河打得滿地找牙,他這個時候上去,也許是找抽,只能強忍怒氣,待來日集結一幫人集體對付厲中河了。
厲中河此前並不知道徐浩洋竟然在追求著史懷英,而且整整追求了三年之久,史懷英也並沒有向他提起過此事。而在此刻,他從徐浩洋的臉上看穿了這小子的心里,心里不由得得意起來︰徐浩洋,你小子也有資格追求老子的情人,你小子也太不自量力了,老子改天得給你一點顏色看看。
這樣想的時候,厲中河便轉過頭來,笑盈盈地看著史懷英,史懷英也轉過目光來,看著厲中河。四目相對,情真意切。
厲中河是純屬故意勾惹徐浩洋的怒火,但徐浩洋這幾年在村委會跟著郝祥林混事,竟然懂得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他雖然表面上掩飾不住怒氣,但並沒有在行動上采取措施,只是大口大口地抽著煙,一言不發。
瘋狗婆自然也看出了徐浩洋臉上的憤怒表情。這要是換作往常,她一定要煽風點火一番了,恨不得徐浩洋立即跟厲中河打起來,到時候,就憑她的這張嘴,一定處處宣揚,哪怕山再高路再遠也要把這件事捅到鎮里去。
然而,瘋狗婆此刻也沒有啥心情煽風點火了,她必須要完成郝祥林交給的任務,讓桑雲兒配合村委的工作。
「雲兒大妹子啊,郝書記和趙村長也在學校里,他們找你,肯定有好事啊。」瘋狗婆一邊說著一邊湊近了桑雲兒,道︰「走,咱別耽誤了時間。」
桑老太太此刻對于桃花溝村委會這幫人簡直是恨之入骨,昨晚自家的閨女成了人家的犧牲品,弄得身敗名裂,她心里的怒氣一直無法排出去,此刻,听著瘋狗婆竟然還要拉著自個兒閨女去學校,忍不住站起身來。
「我家閨女不想去什麼學校了。」桑老太太朝著瘋狗婆和徐浩洋沒好氣地道︰「我們家閨女,也不當什麼老師了,以後就在家里呆著,你們走。」
「哎喲,我說桑家嫂子,世德老哥兩個月前不在了,你們家里靠誰啊?以後還不是要靠著咱們村委會來救濟?」瘋狗婆沖著桑老太太道︰「雲兒大妹子可是咱們桃花溝村委會眼中的好村民,跟著郝書記和趙村長,以後沒人敢在你們頭上拉屎拉尿,你們可得考慮清楚啊,咱做人可得給自己留條後路啊!」
看著桑老太太的臉,瘋狗婆扭頭看了一眼厲中河,又湊近桑老太太,道︰「桑家嫂子,在我的眼里,你可是咱桃花溝最開明的嫂子啊,咱做人要找一座靠山,乘涼要找一棵大樹,有的大樹雖說暫時很大,沒準總有一天會被人給移走或者是砍了伐了,你可要知趣啊。」
應該說,瘋狗婆說的這句話,很有威懾力,用意也很明顯——別看厲中河現在很得瑟,他終歸到底只是一個掛職大學生村官,總有天會離開桃花溝的,你們現在傍著厲中河而不把郝祥林看在眼里,總有一天厲中河會離開桃花溝,到時候,你們的苦難日子就要來了。
桑老太太和桑雲兒情不自禁地對視一眼,娘倆一時間陷入了沉思之中。
厲中河和史懷英也情不自禁地對視一眼,厲中河微微一笑,朝著瘋狗婆道︰「你這是在強人所難啊,人家不樂意干的事,你干嘛逼人家?」
「姓厲的,這兒沒你的事,你也別得瑟了。」瘋狗婆沖著厲中河吼道。剛才在村委會的時候,這瘋狗婆還殷勤地給厲中河倒水擦桌子呢,現在的臉色竟然變了,迅速恢復到原先對待厲中河的態度上來,這也變得太快了。
厲中河臉色微微一沉,道︰「如果雲兒妹子不跟你們去呢?」
「這不關你的事兒。」瘋狗婆眼瞅著厲中河要從中搗亂,破壞他們的好事,沖口就是︰「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
「這里是桑家大院!」厲中河淡淡地道︰「在這個桑家大院里,誰說了算呢?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得由桑姨說了算。」
說著,厲中河轉向桑老太太,道︰「桑姨啊,咱們剛才商量得好好的,可結果被人給打斷了,呵呵,您別著急,您和雲兒妹子先回屋里去,或者呢,你們先到史姐姐家里坐一會,反正也沒多遠,我呢,我還跟徐副村長商量一下關于村委會的一些事。」
「不能走!」瘋狗婆惡恨恨地朝著厲中河吼道︰「你可以走,姓史的可以走,桑家大姐可以走,雲兒大妹子必須得留下!」
「呵呵,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好,咱們現在看看雲兒妹子的態度,雲兒妹子想留在家里,或者是想到學校里去,誰都說了不算,決定權掌握在雲兒妹子的手里。」厲中河有些生氣了,他轉頭看著桑雲兒,笑盈盈地道︰「雲兒妹子,你覺得呢?」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桑雲兒的臉上。
「我不去學校,我以後再也不去學校了!」桑雲兒連想都不想便開口說道。
瘋狗婆和徐浩洋一下子張大了嘴巴,他們兩個沒想到桑雲兒竟然會是這樣一種態度。他們知道桑雲兒被郝祥林洗了腦,而且洗得很徹底,她兩個月前已經決定為桃花溝「獻身」了,可是,他們沒有想到厲中河竟然給桑雲兒來了一招「反洗腦」,而且是在最短的時間里矯正了桑雲兒的歪曲的思維。
一時間,瘋狗婆和徐浩洋有一種被強烈打擊的感覺,從昨晚實施的美人計失敗開始,他們便有一種被打擊的感覺,現在,這種被打擊的感覺更加嚴重。一時之間,他們有些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實。昨日下午郝祥林決定讓桑雲兒「接待」張一笑的時候,桑雲兒當時的態度可是信誓旦旦啊,並親口向郝祥林保證︰這是我第一次接受村委下達的任務,保證完成,堅決不讓村委領導失望!可是結果呢,桑雲兒讓村委領導失望了,她沒有完成任務。不但沒有完成任務,她的「先進事跡」在整個桃花溝被傳得沸沸揚揚,村民們說什麼的都有。直到現在為止,桃花溝的村民們似乎還不知道昨晚事情的真相是怎樣的,村民們只知道,桑雲兒與王大駝有一腿,桑雲兒那麼標志的閨女,咋就跟王大駝那個窮鬼好上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可以說,郝祥林他們昨晚的美人計,不但沒有起到拉攏張一笑的目的,而且成全了桃花溝第一大光棍王大駝!現在,厲中河和史懷英已經開始為桑雲兒和王大駝的婚姻而奔波了。作為桃花溝村委會的成員,瘋狗婆和徐浩洋心中的怒火終于不可阻擋地爆發了……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