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溝沐浴在一片清晨的朝陽里,顯得很安靜,空氣里濕氣很濃。
一襲白衣的冷先生一听說王大駝要跟桑雲兒在今日訂親,臉上竟然綻放出萬般難得的笑容︰「好,好啊,我去!」
看著厲中河等人,冷先生又道︰「你們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厲中河微微一笑,道︰「您乃是桃花溝的前輩高人,我們今天來請你,是代表桃花溝的。」
「哈哈哈……」冷先生放聲大笑,覺得倍兒有面子。
厲中河心中暗笑,冷先生盡管冰冷,他也愛面子嘛,這都是人之常情。
厲中河把一包早已準備好的禮物擱置到了冷先生的桌子上,那是兩瓶茅台酒、一條軟中華香煙,還有一袋喜糖。
冷先生看著這些禮物,臉上平淡如水,道︰「走,我現在就走。」
一個小時後,厲中河等人把冷先生順利接到了村里,坐到了王大駝家里的堂屋里。
王大駝一見冷先生到來,激動得說話都顫抖了︰「冷前輩,您,您老請!」
「大駝子,辛苦了大半輩子,也該有個家了,呵呵,我今天可是來喝你的酒的。」冷先生向來不苟言笑,今日卻春風滿面。
「您老給我壓陣啊!」王大駝笑呵呵地道。
「壓陣嘛,讓中河去就可以了,呵呵。」冷先生笑道。
厲中河趕緊接過話來,道︰「冷老前輩,您在桃花溝德高望重,像這樣的事,我們這幫年輕人撐不住,還需要您去。」
冷先生點了點頭,喝了幾口酒,休息了一陣後,然後跟隨厲中河、郝祥林、趙盡忠等人一起到了桑雲兒家里。
桑雲兒的家,已經讓厲中河安排劉黑蛋打掃得干干淨淨,大門也被油漆重新刷過了,處處顯出一股新氣兒。
今日的桑雲兒,頭發拉得直直,穿了一條淡藍色的牛仔褲,上身著一件粉紅色的毛衣,衣服並不高檔,但窈窕的身材往眾人面前這麼一擺,依然使得眾人眼前一亮。
進了桑雲兒家,桑老太太把水果擺到了桌子上,熱情地把冷先生讓到了上首,忙乎著給大家倒茶,王大駝也不閑著,拿出厲中河塞給他的兩盒硬中華,一個勁兒地給大家散煙。
厲中河也很知趣,一個勁兒地給王大駝老爺子臉上貼金︰「我說王叔,您這輩子積攢了這麼雄厚的家底,就等著這幾天啊,大家瞧瞧,連中華煙都抽上了。」
王大駝最近這段日子以來,思想解放力度很大,一听厲中河的話,趕緊笑道︰「呵呵,今天謝謝大家啊!」
不大一會兒,桑雲兒家的左右鄰居每家都出了一個代表,紛紛來到了,王大駝又拿出香煙,熱情地給大家遞煙。
面積不大的屋子里,男人們抽著煙,女人們吃著水果嗑著瓜子,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興奮開心的笑容。
閑扯一陣後,厲中河切入了正題,他輕咳一聲,道︰「今天是個好日子,是王叔和雲兒訂親的好日子,我們請來了冷老前輩、還有咱們桃花溝村委會的全體領導,一起來雲兒家,我們的目的,是請大家作一個見證,見證一對新人。」
說著,厲中河扭頭把目光看向了坐在一起的王大駝和桑雲兒,笑呵呵地道︰「冷老前輩和村領導、村里老少爺們兒都來了,王叔,你和雲兒都說兩句。」
話一出口,堂上眾人紛紛把目光轉向了王大駝和桑雲兒。
王大駝天生木訥,一听厲中河的問題,立即鬧了個大紅臉,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桑雲兒平日里是那種十分開朗活潑的女孩子,面對今日家里突然來了這麼多的人,竟然也變得羞澀起來。
厲中河微微一笑︰「不要緊張嘛,大家都是來賀喜的,都想听听你們的心里話,王叔你願意娶雲兒為妻麼?雲兒願意嫁給王叔麼?你們願意一輩子互相照顧相扶到老麼?」
王大駝和桑雲兒相互對視一眼,一對新人面現靦腆,但他們的眼神里卻閃動著真摯與激動。
「我願意!」王大駝和桑雲兒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道。
「好!」屋子里眾人同時拍手鼓掌。
「有道是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相信大家都很能理解這一對新人的感受啊!」厲中河微微一笑,道︰「在咱們桃花溝,所謂的訂親,其實就是男方給女方交上彩禮錢,呵呵,彩禮錢交不上去,那可是吃白食啊,同志們。」
「哈哈哈……」滿屋子的人哄堂大笑。
史懷英就站在厲中河的身邊,她的臉上和心里盡是欣喜的笑容,她想不到厲中河竟然還有這種主事兒的能力,真是了不得。
不光是史懷英這麼想,桃花溝的其他的村干部們同樣這麼想,暗暗驚呼厲中河了不得。
只听得厲中河繼續道︰「今天,冷老前輩和各位村領導們都在場,各位老少爺們兒也在場,咱們大家作個見證,見證一下王大駝把自己的彩禮錢交給自己的岳母大人桑阿姨!」
「多少彩禮啊?」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王大駝的身上,大家的眼楮里充滿著期待之光。遞交彩禮,這是今天最重要的事。彩禮交上了,意味著王大駝和桑雲兒之間的婚事正式訂下來了。
厲中河把目光轉向了王大駝,微微一笑︰「呵呵,不要這麼扭捏嘛。」
王大駝听著厲中河的話,看著厲中河的眼神,深呼一口氣,從內衣口袋里拿出一個厚厚的紅包。
紅包一出,眾人的眼楮登時亮了起來,這紅包夠厚!
厲中河接過紅包,當著桑老太太和桑雲兒母女倆以及眾人的面,拆開了,笑道︰「這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元!現在,請懷英姐姐一塊上來,我們兩個一塊數數,讓大家心里有個數。」
「好!」屋里眾人笑道。
史懷英走近前來,坐到桌子旁,把一沓彩禮錢分作兩份,她數一份,厲中河數一份。
滿屋子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厲中河和史懷英的手上,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兩個人在數著錢。
幾分鐘後,數錢完畢,厲中河數了五千一,史懷英數了四千八百九十九,加起來正好是九千九百九十九!
「哎呀,媽呀,咱桃花溝可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麼高的彩禮錢啊!」屋子里的男女老少們,一下子目瞪口呆了,他們絕然不會想到王大駝竟然會有這麼多的錢。
坐在一邊不斷地抽煙的祁大騾子接過話來,道︰「以前我听說是六千六百六十六,今天咋改了?」
厲中河將錢碼好,道︰「這份彩禮,一共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意味著天長地久,永不分離!以前我們也商量好了,說是要六千六百六十六,但王叔後來回去想了好久,覺得六千多太少了,還是給九千九百九十九,反正大駝叔也不在乎這倆小錢,對不?」
「呃——」一屋子的人,听著厲中河的話,再看看滿臉笑意的王大駝,一下子驚呆了,嘴巴大張著,長時間合不攏嘴,他們的心里,幾乎被嚇住了︰在這桃花溝,有誰家辦喜事敢出九千九百九十九塊彩禮錢啊,這要是換作是一般的人家,娶十個老婆都夠了啊!難道,這王大駝竟然如此有錢,他從哪里積攢了這麼多的家資啊!
桑老太太笑盈盈地接過王大駝雙手遞過來的彩禮,她的雙手都在顫抖,她的身體都止不住地抖動,她活了大半輩子,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麼多的錢啊!
待彩禮接收完畢,郝祥林代表桃花溝村委會講話了,他掐掉了煙頭,道︰「王大駝是桃花溝很樸實的村民,桑雲兒也是桃花溝很聰明的女子,他們兩個結合在一起,打破了舊的風俗,桃花溝村委會完全支持他們的婚姻!」
郝祥林把話說完,最後由冷先生講話。
冷先生笑呵呵地道︰「今天是個好日子,我也沒啥好說的,只說一句話︰你們兩個將來過到一塊兒,肯定會大富大貴的,不出三年,你們的時光將會在整個桃花溝首屈一指!」
「謝謝冷先生吉言,謝謝冷先生吉言。」王大駝和桑雲兒異口同聲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