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的兵刃撞擊聲漸漸平息下來,數十名家丁虎視眈眈地圍在後院的地牢外面,卻不敢近前,地牢之中也是靜悄悄的,偶爾響起一、兩聲幼童的啜泣聲。而在張府的前面,十幾個人正牽著馬匹從大門出去,翻身上馬。
張懷義回頭看了府門一眼,惡狠狠地道︰「這回若是讓我查知是什麼人暗算的,將來必然讓其生死兩難」
說完,他催馬便向西城方向走去,身後十幾個人連忙跟上,那個報信的青衣漢子卻也跟在後面,想一起出城。
張懷義並不傻,只是自信過甚,逃出去的幾個孩子傷的傷、小的小,怎麼可能在重重緝捕之下跑到夏口去了?這必然是有人掩護他們,只是不知道是路過的還是有意針對張府,但不管怎麼樣,那都是他的死敵,此去長安,先將這件事的影響抹消,然後再查是什麼人報的案,刺史府那邊肯定是有底可查,到時不愁找不出仇人是誰。
此時已經過了子時,一行人擔心馬蹄聲影響太大,都走得很慢,剛剛走出百余米左右,忽然前面出現數量裝潢柴草的大車阻在前路上。
張府管家提馬上前,喝斥道︰「喂,深更半夜的,你們搞什麼鬼?還不快將車輛移開,耽誤了我家老爺的大事,你們誰也擔不起這個干系」
大車後響起了一個油腔滑調的聲音︰「說得是啊,深更半夜的,你們能上家我們便上不得街?我這幾車干草還有大用,你們快些讓開,免得擔不起其中的干系」
張府管家的鼻子都要氣歪了,這些大車裝的滿滿當當的,幾乎將街道都塞滿了,他們往哪兒退去?除非是進入旁邊的店鋪或住宅之中。至于干系……幾車干草能夠有多大的干系?這分明是有意……他心里悚然一驚︰難道真是有意的安排?
想到這一點,他連忙催馬來到張懷義的馬旁,將自己的猜測說給他听。
張懷義的臉色立即一變︰「走,換另一條路」說著,撥轉馬頭就要往回走……馬頭堪堪轉過來,就听得一陣‘轆轆’的車輪碾地聲,只見迎面又是數輛大車過來,竟似將兩端都給堵得結結實實的。
被算計得很徹底啊
張懷義感到了恐懼,對方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怎麼可能布下這個要結下死仇的陷阱對付自己?
「到底是什麼人?」他目光茫然地在街道兩端的大車上逡巡,一時陷入彷徨之中。
「老爺,我們闖出去吧?不少字」張府管家見他跟失魂似的,忍不住提醒道。
「闖?你以為我們會有突厥人的騎術,越過這些車輛嗎?」不跳字。張懷義撇撇嘴道。
「我們……」
張府管家一時語塞,那個報訊的青衣漢子更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相仿,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酒樓上,小婉和魚玄忠自從王參等人離開之後,便一直注意著張府的大門,而且看到了張懷義等人出來後又被堵截的事情。雖然黑夜之中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情形倒是差不多。
「大公子,原本不想將尊府牽連進來的,現在看來不行了,真是抱歉」小婉有些不好意思。無論如何,她這一回是欠下魚府的人情了。
「誒——,別說魚張兩家的交情,單是此事發生在武昌地界,魚家便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若說感謝,也應該由魚某來說。」魚玄忠說道。
瞧人家多會說話,場面話說出來,人情面子俱都給足,這小小婉贊嘆不已。
「請問夫人,那壞人可曾抓住?」諸玉清在旁邊怯怯地問道。
「放心好了,他們一個也跑不了」小婉笑道。
從南門方向,一隊燈火長龍正蜿蜒而來,不一會兒,酒樓下面傳來一陣馬蹄聲,緊接著有人‘蹬蹬’地跑上酒樓,卻是張府的一名家丁︰「回稟夫人,鄂州刺史溫如輝大人和司兵參軍文亦戈大人已經率人將張府圍住,首犯張懷義已經被緝捕,刺史大人讓小的先來通稟,等公事完後再來拜會。」
大隊人馬趕路,終比不得單人輕騎,那個報訊的青衣漢子雖然比大軍走的晚,卻是勝在輕便,一騎絕塵,到得比他們快多了。在入城之後,司兵參軍文亦戈命令兵士們不得休息,立即去包圍張府,恰好將那正走投無路的張懷義等人抓住,連那青衣漢子亦沒能逃跑。
天色微明,小婉和魚玄忠桌上茶水都換了兩壺,下面才有人傳報,鄂州刺史溫如輝和鄂州司兵參軍文亦戈前來拜會。
從官階上來說,小婉自然不如溫如輝,但雙方並無統屬關系,小婉這‘巡風使’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有些替皇上視察的意思;而從另一方面說,這也是溫如輝的老道之處。張懷義是有後台的,否則以他一州刺史之尊,拿捏一個豪門怎麼會沒有辦法?將小婉捧得高一些,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損失,反正她是過客,不可能在這里久留,而破了此案,不僅可以在鄂州百姓留下好名聲,而且還拔除了一個眼中釘……如果那位的後台想找人發泄一下,那就早小婉好了,如果不是她,張懷義做下的事情也不會泄露出來。
小婉如何不知道這一點?
她沒有徐九經那種‘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種紅蓍’的覺悟,更沒有‘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偉大報負,只是她實在做不倒視若無睹,因而她也不後悔,至于報復,那倒是不在意。在這個時代,只要做到一樣就足以站穩腳跟,那就是始終站在正確的一方……站好隊,就不會有人故意針對你,有所建樹,那就會有人主動保你。現在的正確方向是什麼?那就是李世民,這位貞觀天子正值春秋鼎盛之際,站在他身後,自然就會罩著張府,至于其它的……小婉另有考慮。
魚玄忠是有世襲爵位的,只是沒有實職,這在世家子弟當中是很正常的,雙方見禮之後,先是寒暄一番,然後溫如輝讓文如戈將緝捕的經過做了一番匯報——雖然他肯將姿態放低,但要做到像下屬對待上司那般匯報工作卻做不到,就算他做了,反倒會起到相反的作用。
事實進行的很順利,張懷義在府外街道上和管家等人一齊被捉獲,進府之後,那些家丁也都被抓捕,在後院之中解救出的男女兒童二十八人,另外還在假山之下起出四具幼童的尸骨,具體死去多少年就不好說了,那得等仵作來確認,最妙的是,在張府中還起出了數十付制式弓弩,這些可都是違禁的物品,張懷義這次是死定了,除非他的後台是皇上……嗯,眾怒難犯,作出這等惡行的人,就算是李世民也難以寬赦他。
「溫大人,這具體的辦案經過我就不過問了,因為我還要趕路。只是這些孩子您看……」小婉拉過諸玉清,有些為難地道。
「呵呵,大人請放心」
溫如輝當然知道她的意思,「這些孩子我都會派人將他們送回家去,就是家在遠地的我也會想辦法」
「那就多謝溫大人了」小婉斂衽代那些孩子行了一禮。
燙手的山芋轉出去了,小婉的心事也放下了,這種事情她不會去刻意的打听,遇見就順手做了,至于以後的首尾,那是以後的事情,又何必想得太多?
和溫如輝、文亦戈告辭之後,小婉和魚玄忠立即返回山莊,第一件事當然是補覺,等醒來之後,張有和王參稟報事情的後續,昨天夜里的行動,只有一名護衛不小心受傷,今天一早溫如輝將琥昌縣縣令也摘了印羈押起來,罪名是與張懷義勾結販賣兒童,圖謀造反……這帽子夠大,不僅張懷義和縣令的的腦袋要掉下來,案子一旦辦成了死案,便連張懷義的後台恐怕也要受到牽連。
「狠,實在是夠狠的」小婉撮著牙花子吸冷氣,比起這些滿口道德文章,實際上卻言筆如刀的讀書人,她實在是太善良了……不過是幾十付弓弩而已,還能夠真的拿它造反不成?但這個‘圖謀’二字實在是太誅心了。
不過,她也無意糾正,畢竟目前大家的利益還是一致的,就跟她動手之初的想法一樣,既然出手,那就要置張懷義于死地,否則她哪來的精神要時時防備,至于其深後力量……小婉就不相信對方會愚蠢得為這麼一個人采取什麼大的報復行動,最多是使用些小手腳罷了。但溫如輝有意將事情做絕,小婉也無意反駁,她只是公事化的寫了一個奏折,把看到的事情和解決的辦法給寫明了,至于其它那些想當然的事情,自然由鄂州刺史來辦,就算是被當做槍使,她也不想做個無限子彈的槍具。
在了解了案情的進展之後,小婉又與李氏消磨了一個下午,第二天便取道向岳州而去……巴陵已經在向她招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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