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隱 第三零零章 你的兵,我了解

作者 ︰ 貝戎

徐雲福看到他們兩個眼楮瞪得像泡一樣,又是微微一笑。這位西南軍區特種部隊的掌門人一笑的時候,無論怎麼看都像是一個與人為善,在機關里混跡多年的好好先生,如果況鵬和邊洪文不是已經事先知道了他的身份,在別的地方見到徐雲福的時候,完全想不到就是這麼一位總是笑眯眯的好好先生,竟然是一個十七歲就敢在戰場上揮手殺人的老魔頭。

對于徐雲福能將程志超和趙濟勇的資料爛熟于胸之事,桂永軍的表現相當正常,就好像他知道這兩個小的資料是天經地義一般,只是對于他們二位的學歷感到很意外而已︰「真沒想到啊,這一次,我們旅的兵里面,還有兩位大。」

「不假,不過也是兩個讓人頭疼的東西。」徐雲福接了這麼一句。

邊洪文心中疑問陡生︰「道長難道認識這兩個兵?」

徐雲福搖搖頭︰「這兩個兵,要說認識,還真就不認識,一面都沒有見過。要說不認識,也不怎麼確切,起碼听說過這兩個人。」

「不知道首長這一次來我們旅,是不是為了那兩個兵來的?」邊洪文問了一個他關心,同時也覺得沒有營養的一個問題。

以徐雲福的身份,竟然會對程志超和趙濟勇如此熟悉,如果僅僅是听別人說的話,邊洪文根本就不會相信。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不由得他不相信。徐雲福現在是掌門人,很多事情用不著親自出面,但是成晏明卻是夜貓進宅,無事不來。如果光是一個徐雲福來,可能說不定是和旅座關系好,辦事的時候順路過來看看旅座。現在他和成晏明一起出現,邊洪文可以肯定,特戰隊也對這兩個兵有企圖。

一想到這里,邊洪文的心就狂跳了一下。在旅里,他們偵察連有著相當高的特權,這也是他敢和況鵬叫板的原因。只要是旅里的戰士被他看上了,直接打一個報告,不管那個戰士是什麼部門的,調到偵察連基本上沒有什麼阻力。

同樣的特權,特戰隊也有,不但有,而且比他大。他們偵察連只不過在旅里好使,到了軍里都玩不轉了。而人家特戰隊卻是在整個軍區擁有這個特權,別說想要調個把兵,就算是他偵察連的人被人家看上了,他也只有乖乖認命的份。

要是徐雲福也看上了程志超趙濟勇,想要把他們調到特戰隊的話,那還真就是一件挺棘手的事。實事求是的說,當他看到程志超和趙濟勇的射擊成績之後,的確是起了愛材之心。而知道程志超和趙濟勇就是那兩個後門兵,而且後台如此之硬之後,就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兩個人收為己用。

他是老兵,心里很清楚,像程志超和趙濟勇這種軍隊高官的後代,在地方上可能仗著自己的家世,做出一些讓人看不慣的事情。但是一旦到了部隊,這種人的軍事素質和對部隊的忠誠度,卻是地方上招來的普通士兵無法超越的。如果能將他們收到自己的帳下,好好教一番,絕對是兩個好兵。

這麼好的兵,卻要被特戰隊搶走,他心里委實有點不甘心。問完之後,豎起耳朵看著徐雲福,生怕漏掉了一個字。

果然,徐雲福輕輕的點了一下頭,笑道︰「還真就被你說中了,我這次來,就是為了這兩個兵來的。」

邊洪文心里後一線希望宣告破滅,卻還是報著僥幸的心理做著後的努力︰「眾所周知,首長那里對兵源的要求非常嚴格,這兩個兵只不過是兵蛋,連基本的戰術動作都還沒有學會,好像不太適合你們那里。如果他們到了你們那里,卻被分去站崗,我覺得還不如將他們留在我們旅要好一些。」

徐雲福哈哈一笑,對桂永軍說道︰「老桂啊,我是真沒看出來,你這個旅長平時挺痛的,怎麼手底下的人卻這麼拖泥帶水的?連兩個兵都不想給?」

桂永軍臉一紅︰「邊洪文,你在搞什麼鬼?上級領導要調兩個人,你能不能爽一點?」

邊洪文分辯道︰「旅長,這可不是我不爽,而是我還從來沒有听說過兵進特戰隊的,我想不通。」

「你有什麼想不通的?我告訴你邊洪文,那兩個兵,如果放到你那里,是浪費呢,你馬上將那兩個兵的情況向徐大隊做下匯報。」

邊洪文不敢和桂永軍再頂嘴,苦著一張臉說道︰「那兩個兵是況鵬他們連隊的,對于他們,他比我要了解得多。」

「鬧了半天,還不是你手下的兵啊?那你跟著湊什麼熱鬧」桂永軍明知故問的瞪了他一眼,轉頭對況鵬說道︰「況鵬,你來向徐大隊做個介紹。」

況鵬苦笑道︰「徐大隊連人家是哪所學校的學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比我這個兵連長可強得多了。得,旅長,這一次就算我們兩個白忙活一場,我們認了,首長想要把他們調走,我們沒有意見。」

徐雲福微笑道︰「看來況鵬心里面好像對我們特戰隊找你們要人的事,有點自己的看法啊。」

況鵬急忙說道︰「首長您誤會了,我們只是不理解,為什麼兩個連軍餃都沒有的兵,首長遠在千里之外,就能知道得那麼詳細?難道……」說到這里,故意停了一下,沒有說下去。

「你是想說,是不是他們的家長和我打招呼了?對不對?」

況鵬嘿嘿一笑︰「首長開玩笑了。」

徐雲福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我沒有開玩笑,事實上,早在一個月之前,就有人將這兩個兵的情況告訴我,讓我有空過來看看他們兩個,如果合格的話,就將他們帶走。只不過那個時候我沒有抽出時間,所以在你這里留到現在,怎麼樣?我這麼說你滿意了吧?」

「什麼?一個月之前?那個時候他們也不過剛剛到部隊而已。」況鵬吃了一驚,和邊洪文對視一眼,心中均想這兩個小的家長果然厲害,竟然在兵剛到部隊,就和這邊打好了招呼。千防萬防,只是害怕他們會被調到機關,卻沒有想到,人家壓根就不想讓兒在機關里呆著,而是一步到位,要將兒培養成為兵王。

徐雲福呵呵笑道︰「你們兩個放心,這一次我來,只不過是看看他們,了解一下情況而已,並沒有說一定要將他們帶走。你們剛也說了,我們那里不是隨便就把人領進門的,那兩個兵在你們眼里是寶貝,說不定在我那里,連根草都不如。」

況鵬和邊洪文心里又燃起了一絲希望,齊聲說道︰「那是,那是,這兩個兵唯一的長處,也就是槍打得好一點而已,其他方面,還真看不出比其他兵高出多少。就算是到偵察連,也得經過好一番教能達到要求,不用說是你們那里了。我們覺得,那兩個兵恐怕達不到您的要求。」

他們兩個在沒來之前,為了程志超和趙濟勇爭得急頭酸臉的,可是到了旅長辦公室,看到了徐雲福和成晏明,馬上又團結在一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特戰隊這個外人抵擋出去再說。至于將來程志超和趙濟勇是歸偵察連還是歸機步連,那是以後的事了。

徐雲福也被這兩個家伙弄得又氣又樂︰「看來你們還真就沒有我了解這兩個兵,剛我說他們未必適合我們,主要就是考慮他們兩個的槍法。真要是把他們帶到我那里,我可沒有多余的時間給他們練槍玩。至于其他方面的因素,我可非常負責任的告訴你,完全沒有問題。」

「首長這麼肯定?」邊洪文和況鵬都是頭霧水。在他們看來,程志超和趙濟勇的長處,也無非就是槍法好一些,體能比一般的兵好一些而已,怎麼到了徐雲福這里,程志超和趙濟勇的短板,好像反而是槍法了?

徐雲福今天看起來心情相當不錯,對他們提出來的問題,有問必答︰「我當然肯定了。」

「我怕首長見了他們兩個之後,會很失望。」

「這一點你們兩個放心。」徐雲福一副胸有成竹的樣,「看在你們兩個是他們的兵連長的份上,我也和你們說實話吧,這兩個小,從心里面就沒打算在部隊長干下去,所以一直藏頭藏尾,不想太拔尖,免得引起上級的注意。你們說他們兩個的槍法不錯,估計是這兩個小以前沒怎麼玩過槍,所以在實彈打靶的時候,忍不住興奮了一把。估計等回過味來之後,腸都得悔青了。」

況鵬是程志超和趙濟勇的直屬連長,雖然連里戰士訓練的時候,他很少到訓練場上去看,可是每次開班長會的時候,各班班長都會將戰士們的情況向他報告一下,所以對連里這些兵們他還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的。根據顧傳成反映上來的情況來看,程志超和趙濟勇在體能方面,的確是要比其他人稍好一些,可是也並沒有強太多,多也就是能比別人多做幾十個俯臥撐、引體向上,跑五公里的時候,比其他人領先個兩三百米那樣。所以听了徐雲福的話之後,差點沒笑出來︰「我覺得還是耳听為虛,眼見為實。首長沒見過本人,只是听他們家長的一番介紹,就下這個結論,嘿嘿……」

「 ,老桂,你手下的干部可以啊,居然給我上起課來了。」換作其他人,如果被一個比自己級別低了那麼多的低級軍官這樣說,恐怕早就發怒了,但是徐雲福卻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看不出一點火氣。

桂永軍臉上卻掛不住了,狠狠瞪了況鵬一眼,拉開架式,就要拍桌。

徐雲福一看他的樣,急忙攔住了他︰「你先別激動,他們這樣想,也在情理之中。」起身走到況鵬面前,微笑道︰「如果是程參謀長或趙副部長向我介紹那兩個兵,我也未必會如此重視。但是同志,事實上不是這樣。」

他臉上掛著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但是剛剛迫近況鵬的身邊,不知道為什麼,況鵬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感如泰山壓頂一般的壓了過來,不由自主的向後縮了縮身,臉上卻還帶著疑問︰「難道不是他們家長告訴你的?」

「是他們的師父。」徐雲福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種極其復雜的表情——尊敬、懷念、感激……種種感情堆積在一起,組成了他臉上現在的表情。況鵬和邊洪文雖然被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強大的壓力壓得不敢正眼看他,可是眼角的余光卻將他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不禁暗暗稱奇。

徐雲福本身在西南軍區就是一個活著的傳奇,這種表情,只有在別人提起他的時候,會出現。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身為傳奇人物本身的徐雲福,在提到別人的時候,臉上也會出現這種表情。而這個人,偏偏又是程志超和趙濟勇的師父。而這種表情,只有在提到心里面尊敬的人的時候,有可能出現。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讓他臉上出現這種表情?能讓這個西南軍區的傳奇如此尊敬?

——等等,他們的師父?程志超和趙濟勇竟然有師父?

邊洪文和況鵬一時之間,都感到腦有些不夠用了。不管徐雲福說出他們兩個哪位家長,他們都不會如此迷糊,唯獨說出「師父」這兩個字的時候,兩位連長大人徹底迷糊了。

師父這個古老的名詞,在中國已經流傳了上千年,直到現在還有著頑強的生命力。可也僅僅是在一些技術性比較強、需要老人帶人的工種里面流傳,其他行業,已經很少能听到這個稱呼。這兩個字現在在徐雲福的嘴里冒出來,當然不是要說程志超和趙濟勇在沒當兵之前,曾經跟著某個人學過技術,而是另有所指。

唯一的解釋,就是武俠小說中的常見的那種「師父」,也就是弟武功的那種了。難道這兩個小竟然專門和別人學過武功不成?

況鵬抬起頭,回想起程志超和趙濟勇在連隊里的總總表現,後搖了搖頭,他實在看不出來,這兩個小和其他的兵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如果讓他接受徐雲福的說法,他實在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首長,我能不能問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您剛說,是程志超和趙濟勇的師父向您介紹他們的,我想問一下,他們的師父,是教他們什麼的?」邊洪文比況鵬要好一些,起碼還能在第一時間內想到向徐雲福求證一下。

「當然是教他們武功的那種師父,難道你們覺得我說的師父是教他們車鉗銑鉚電焊那一套的?」

「照首長這麼說,這兩個小的心機夠深的了,在我們兵連一呆一個多月,我們硬是沒有人能看得出來他們兩個會武功?他們真會武功?高來高去,飛檐走壁的那種」況鵬顯然也沒少看香港功夫片,一听到武功,馬上就聯想到那些吊著鋼絲,滿天亂飛和別人PK的江湖大俠。

「飛檐走壁?虧你想得出來。」徐雲福啼笑皆非,嘆了一口氣,說道︰「哪有電視上演得那麼神?一點腳尖,整個人就像飛機一樣飛起來,半天都不落地,要是有那種功夫的話,咱們當年還能讓鬼佔了我們那麼多地方,殺了我們那麼多人?」

況鵬也感覺到在首長面前做出如此聯想有些失態,不禁老臉一紅,訕訕的低下頭。

桂永軍顯然也是第一次听到徐雲福說起向他介紹那兩個兵的人,不禁八卦之心頓起︰「老徐,你和他們的師父是認識?」

「當然認識。」徐雲福一臉唏噓,又嘆了一口氣︰「當年,我在偵察排里當副班長,他們的師父姓江,是我們排長。可惜啊,有一次三十幾個越南特工不知怎麼搞的,竟然模到了我們團部,差點沒把團部給端了。當時我們排長正好領著我們班的人到團部領任務,正好趕上那一仗。」

桂永軍的眉毛一陣跳動︰「三十幾個越南特工?看來越南人是下了血本,肯定是事先偵察好了。」

「不管是不是事先偵察好了,反正那一仗他們在我們班和團警連的聯手打擊下,也沒撈到什麼好處,三十幾個人,當場陣亡了二十多人,剩下的全部被俘。」

況鵬和邊洪文當了十幾年兵,卻從來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斗,心里面對戰場始終有一種浪漫的情懷。一听到這些打過仗的老兵們提起當年的戰斗故事,心里不由得一陣激動,忍不住問道︰「那咱們這邊的傷亡多大?」

「越南特工,其實也和咱們的偵察部隊性質類似。要說起打仗的時間,他們比咱們還要長,打完法國打美國,打完美國又和咱們打。能當特工的,又個個都是老兵油,戰斗力不是一般的強,咱們這邊雖然勝了,但是傷亡也不小,犧牲了十一人,重傷八人。我們江排長就是在那一仗中,為了救我們團長被手榴彈炸斷了一條腿。後來傷好之後,團長就把他留在了身邊。」

「你們團長這麼做,肯定是為了報恩。」

「也許吧。」徐雲福微笑道,「還有,忘了告訴你們了,我們團長姓程,就是程志超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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