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古卷 第一卷 少年歷險篇 第三百零八章 第二層

作者 ︰ 羽文到

對一名騎士來說,坐騎就如同自己的生命一般重要。剛才眾人成功登岸時的那一幕,任查理怎麼都不能忘記。他清清楚楚的記得,當獨角獸帶著所有隊員成功的踏上平台之後,那些食人飛魚竟很奇怪的不再追擊,反而好似極其忌憚這塊平台一般,紛紛潛入河中消失不見了。

當時,他記得很清楚,包括他自己在內,所有隊員的身上都已經傷痕累累。雖說這些傷勢都算不上嚴重,但由于作戰時間太長,體力消耗嚴重的關系,隊員們的臉色都蒼白的可怕,大家幾乎都在跳下獨角獸的同一時間,好似剛剛經歷過一場馬拉松比賽的普通人一般,累的直接坐在地上不停的喘氣起來。

自己當然包括在內,就連隊長巴爾克都忍不住深呼吸了好幾次,無奇更是直接趴在了地上不再起來,貪婪的享受這難得的休息時間,羅德雖說仍舊一貫的保持沉默,但他冷漠的臉上也難得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疲憊之色。

一開始登上平台之後,足有五分多鐘的時間,眾人都沒有任何的放松,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好似一跟拉長的彈簧一般,隨時準備迎接可能會出現的偷襲。但他們足足等了五分鐘都沒有從已經恢復平靜的河面上看出任何的異樣,于是,眾人這才確定這塊平台是安全的,不由得吐出一口長氣。

但就在眾人同時放松警惕的時候,誰都沒有想到,再一次歸于平靜的河面竟又驀然間狂暴了起來。隨著一聲又一聲接連不斷的「噗噗」聲從河面之上不斷的響起,一群又一群食人飛魚就好似發了瘋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奔眾人而去。

由于獨角獸所在的位置距離河面最近,所以它無疑成為了所有食人飛魚群進攻的第一目標。

任查理當時正好距離獨角獸有些遠,而且當時他也處在神經完全放松的狀態,食人飛魚的突然出現哪里讓他來得及有什麼反應,眾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獨角獸在一聲痛苦的嘶吼中,直接被大量的食人飛魚群拖入了翻滾的河水之中,最終化為了一灘漂浮于河面之上的血水。

「不!」任查理瘋狂的提起手中長槍,咆哮著沖向獨角獸落水的方位,不過他才踏出一步,就被一只大手一把拽住了衣服,然後他整個就被麥卡西連人帶槍一並提到了半空之中,說道︰「過別去。數量這麼多,你根本救不了它。」

之後,他就在麥卡西這聲平靜卻又有些殘酷的話語中,帶著強烈的不甘,被隊員們帶離了此地。

隊員們逃跑的速度極快,若非這平台通往更高一層的山路足夠的寬敞易行,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在十多分鐘的全力奔跑之下,成功的進入第二層,把還在第一層緊追不舍的食人飛魚群甩在身後。

不過,最讓眾人慶幸的是,這些食人飛魚群並沒有一路追到第二層,大家這才能安心的在第二層休息。

「打起精神來。獨角獸的事,大家都盡力了。現在可不能悲傷,我們還有很多路要走,也不知道這聚寶山到底有多少層。一起努力吧。」巴爾克見任查理仍舊心情低落,在無奇離開之後,他也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安慰著說道。

之後,娜可露露,修斯以及與任查理年紀相仿的麥卡西都上前安慰,茱莉雅雖說沒有安慰,但他哥哥巴爾克已經代表了自己,羅德同樣沒有說話,不過他的目光卻足以讓任查理看出對方的內疚。

又過了五分多鐘之後,任查理終于在輕嘆一聲之後,平復了內心的悲傷,心情再次歸于平靜,他內心雖說還是有一絲無法消除的悲傷,但卻已經不再後悔。

沉默了三秒鐘之後,任查理下意識的掃了眾人一眼,想要說些感謝的話,卻忽然發現大家此時正四散分開,似乎急著尋找什麼,于是他不解的問道︰「你們在找什麼呢?」

「通道。」站在二十多米外,不遠處的麥卡西回頭看了任查理一眼,下意識的回道。

「山路。」位于任查理左側百米外的娜可露露同樣不假思索的回道。

「你也一起找找吧。」在任查理正前方五百多米外的巴爾克見他恢復了精神,高聲說道。

任查理的內心頓時升起一絲疑惑,他有些茫然的起身看了看身後通向第一層的山路,又看了看身前隊員們忙碌的身影,疑惑著把目光落在了離自己最近的無奇身上,再次開口問道︰「你們在找什麼?」

「通往第三層的通道。」無奇同樣不解的回頭看了任查理一眼,他現在的心情非常不好,甚至有些煩悶。因為他花費了整整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都沒從眼前的巨大牆壁上看出任何貌似通道的痕跡。

但他看到任查理那茫然的眼神之後,也同樣升起了一絲困惑。不過片刻之後,無奇這才想起對方剛剛從悲傷的情緒中恢復過來,會問出這種傻瓜式的問題,也就能夠理解了。于是,他強壓內心的煩躁,淡笑著說道。

「通往第三層的道路?」任查理下意識的重復了一句,然後低頭想了一下,片刻之後,卻忽然睜大了雙眼,有些不相信的問道︰「無奇,你的意思是,這第二層就是一個半封閉的空間?」

無奇深吸了一口氣,即便有些不願意承認,可最終他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說道︰「是的。至少根據我這一小時左右的觀察來看,真的沒發現什麼可以上山的道路。至于他們,就不好說了,我負責的區域有些大,你幫我一起找找看吧。希望能盡快發現山路。」

「好。」見無奇的神色異常的認真,甚至眉宇間還隱約透出一股無法形容的凝重,任查理不再遲疑,點了點頭,與無奇兩人分開一段距離之後,他也開始了在眼前巨大牆壁之上,仔細觀察,搜尋通道的舉動。

此時此刻,冒險小隊所有成員,包括小白這個外援在內,都在竭盡全力的尋找出口,用最為專注的注意力仔仔細細的觀察眼前不知道到底有多高的巨大牆壁,他們八人一魔獸分散的很開,每個人都相互拉開一百多米,但卻仍舊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因為誰都沒有想到,聚寶山第二層竟然會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平台。

面積居然大到了如此不可思議的地步,經過隊員們的測試,他們雖說不願相信,但卻不得承認這驚人的事實。這第二層的平台光是直徑就有上萬米之長,更別說是好似圓環一般牢牢的矗立在平台邊緣的巨大牆壁了。

面對如此巨大的空間,即便是見多識廣的巴爾克也只能輕嘆一聲,自嘲著搖了搖頭。無奇當時更是被如此震撼的一幕看的目瞪口呆,就連性情冷漠,一向寡言少語的羅德都忍不住低語了一聲︰「好大。」

雖說只有兩字,但卻最為準確的說出了這第二層的特點。第二層並沒有任何的魔獸,隊員們在第二層算是在安全上得到了保證,不過隨著時間的慢慢過去,眾人的心卻非但沒有因此平靜,反而更加的不平靜。

很簡單。

若這第二層只是一個如此巨大的空間,那以巴爾克為中心的隊員們都不可能會有任何異樣的感覺,頂多也只是覺得這里夠大,一開始被震撼一次而已,很快這種感覺就會被淡忘。

然而,當眾人花費了整整五個多小時的時間,終于把第二層九成以上的牆壁下端都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遍,竟又再一次在內心升起了先前剛剛來到此地時出現的那種震撼的感覺。

此時,與第一次被這巨大空間震撼的難以言喻所不同的是,隊員們被深深震撼的不再是巨大的圓形平台空間,而是把這巨大的圓形空間牢牢的封在其內的牆壁。他們怎麼都沒想到,這些牆壁不但堅硬程度高的驚人,就連範圍也會如此的大。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內心都漸漸的被失望籠罩,就好似一團揮之不去的烏雲一般,隨著時間的慢慢過去,越聚越多越聚越厚。即便是無奇這天生樂觀之人,他都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漸漸沒了信心。

因為,他驀然發現,整個第二層仿佛就是一塊巨大的盆地,出口和入口都是同一條,雖說無奇很不願意相信自己的這種推測,但他猶豫片刻之後,最終還是不得不郁悶的接受這個事實。

其他人此時的心情也和無奇相差不大,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巴爾克雖說見多識廣,他甚至還用長槍在牆壁之上攻擊了好幾次,但卻在看到牆壁上連一絲裂痕都沒留下之後,立刻就無奈的搖起頭來。

娜可露露嘗試過用火焰魔法燒灼牆壁,可她釋放出的火球爆炸之後,同樣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茱莉雅見哥哥的攻擊都完全失效,她也不再打算嘗試破壞,而是一心一意的尋找通道。

任查理的心情恢復之後本來還以為自己能就此讓自己好受一些,誰料當他發現自己負責的這塊區域根本沒有通道,只有一面環狀,而且根本無法撼動的牆壁之後,人瞬間又再次悲傷起來,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獨角獸死的太不值了。

辛辛苦苦來到第二層,沒想到竟然只是一個騙局,任查理頓時開始懷疑這聚寶山到底是否真的存在,還是只是一個婆羅門托撒的一個彌天大謊,他們是否在不知不覺間陷入了婆羅門托設計的圈套之中。

這些疑問,幾乎剎那間,也在其他人的心頭蔓延。羅德的目光與他的性情一樣的冷漠,但當他將自己負責的區域全都查看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任何通道之後,臉上也不由得閃過了一絲微不可查的不甘之色。

修斯倒沒眾人的內心那麼郁悶,身為精靈族人,他的耐心一向很好,自冒險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過任何煩躁的情緒,但這一次,當他興致勃勃的把自己負責的區域仔細的查看一番,卻一無所獲之後,眉頭竟也不由得皺到了一起。

實力在整個隊伍之中最弱的麥卡西他此時的心情相比其他人來說,更加的低落,更加的悲哀。論年歲他在隊伍之中與任查理相仿,排不上第一,也絕對排的上第二,可實力卻是最弱的一人。

任查理的實力與他其實也相差不大,但任查理的實力卻在之前得到了充分的展示發揮。

雖說最終他因為自己的疏忽,讓獨角獸不幸慘死,但隊員們都因此在內心深處承認了任查理的存在。也正因為如此,任查理也在獨角獸死後,獲得了所有隊員的尊敬。可自己呢?並沒有。

其他人雖說不說,但麥卡西看的出來,除了與自己實力相仿的任查理能不帶任何輕視的目光與自己談話之外,其他人對自己的態度一向非常冷漠。即便有不冷漠的,那也最多就是表面上表現的平靜,其實內心已經不自覺的蔑視自己,或者干脆直接無視自己。

麥卡西的性情爽朗,天生愛交朋友,人也非常和善。但這種氣氛卻不是他願意看到的,所以他希望能做些什麼改變大家對自己的看法。也很希望結識這些實力強過自己的隊員,並能與他們成為知心的朋友。

所以,當巴爾克宣布讓大家散開,分頭尋找通道之時,他是興致最高的一位,麥卡西希望用自己的行動,以及自己努力之後的結果,讓大家對他刮目相看,並能與對待此時的任查理一般,能以一個平等的姿態,和自己友好相處。

這一切,其實都因為麥卡西在踏入修煉者的那一天,被老師們鑒定為資質極差之人的緣故。他此時的實力雖說比普通人或者是一般的修煉者來說已然強大了不少,站在了中級修煉者的巔峰,但麥卡西的內心還是非常自卑的。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能達到如此境界究竟付出了多少個日夜,他也看過了不少與他一同修煉,甚至比他年輕的修煉者都在不足五年的時間就超越了自己的事實。雖說殘酷,但麥卡西也漸漸接受了這一切。

參加比賽只是他的一時興起,麥卡西其實一開始根本就沒想過自己能成為這次冒險小隊中的一員,更沒奢望自己能和這些人成為朋友。所以,一開始他只是經常和與自己實力相差不大的任查理多聊天而已。

在他看來,他和任查理是整個團隊中實力最弱的兩人,其他人都不是和他們同一世界的人,所以他一開始並不對那些人的冷眼與無視有任何的感覺。

可是,當他看到任查理付出了自己的全部,最後受到了那些強者的尊敬,並且真真正正的成為了他們中的一員,被這些強者接受之後,他也第一次有了想要如任查理一樣被強者們接受,這種在他曾經看來是多麼不切實際的想法。

于是,麥卡西從巴爾克宣布尋找通道的一開始,他就主動申請了查探範圍最大的那一塊區域。他想做點什麼,也讓大家接受自己,尊重自己,只有這樣,他才能真正從自卑的陰影中走出來。

可是,當他最終把自己負責的區域仔仔細細的查探一遍,卻根本沒有發現半點通道的痕跡之後,內心頓時就好似受到了某種巨大的打擊一般,心灰意冷的連臉色都變得蒼白如雪,一時之間,他竟有種想哭的沖動。

手無力的從最後一塊牆壁上垂下,人也好似被抽光了力氣一般,無力的跪在地上,麥卡西的眼中盡是無法壓抑的不甘與悲傷。他的身子漸漸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的躺在冰涼的地面之上,就好似一個死人一般,內心仿佛被一座巨山壓住了一般,沉悶的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我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麼沒用?努力修煉,卻被和我一同修煉的同學輕易的超越。長這麼大,都快奔四十的人了,卻連戀愛都沒談過一次。想要好好的替父親和母親……呵呵……也許我注定就是一個做什麼都不會成功的笨蛋。」

如果說麥卡西的人生寫滿了失敗,那麼之前那些都是積累,而現在,他如此強烈的渴望成功,希望幫助伙伴們順利的走出困境,但卻最終還是失敗了,這就是一條導火線。一條讓他內心壓抑太久的火藥桶足以瞬間點燃,就此爆炸的導火線。

麥卡西平靜的看著迷霧重重,根本無法看清的天空,自嘲著說道。

他的話很短,說完之後,便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然後眼中立刻現出了自殺者才會有的沖動之色,右手一抬,對準天靈,用看這世間最後一眼的心態轉頭看了看身前這面冰涼的沒有一絲生機,不知道有多高,卻把他的希望與寄托徹底粉碎的牆壁之後,閉上了雙眼,毫不猶豫的一掌落下。

他覺得自己的生存已經沒有了意義。

但就在他的右掌即將撞上自己的天靈之時,剛才腦海中最後一眼的畫面卻好似閃電一般在他的腦海之中驀然出現,下一刻,麥卡西的手掌居然就在離他天靈只剩三寸的半空忽然間停了下來,沒有任何預兆,就仿佛他的手一下子進入了冬季,完全被凍住一般。

「縫!?」麥卡西猛的睜大了雙眼,忽然身子前移,貼在地面與牆壁的連接處,仔仔細細的看著身前牆壁之下那道好似細線般的小縫,這是剛才他在腦海之中看到的東西,一道非常細長但若不是仔細到了極致,絕對無法發現的細縫。

幾乎只是一瞬間之後,麥卡西的臉上竟頓時好似陽光下燦爛綻放的花朵一般,臉上的郁悶與失落一掃而空,不再悲傷,有的只是從未出現過的驚喜。漸漸的,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開心的微笑,隨後,微笑瞬間擴大變成了一聲仰天大笑。

「太好了!我終于找到了!若真是牆壁的話,為什麼這里的牆壁之下會有一道小縫?我明白了!」深思了許久之後,麥卡西的臉上終于爆發出了從未有過的驚喜,

他忽然哈哈大笑了兩聲之後,雙眼發亮的看著腳下的細縫,猛地深吸一口長氣,將體能能量運轉至雙手之上,隨後身子迅速一彎之下,十指閃電般的扣住那道只有指甲一般薄的細縫,忽的向上一抬,同時口中發出一聲全力發勁的暴喝︰「你給我起來!」

「轟隆!」整個地面隨之好似地震一般,突然搖晃了起來,無奇等人均都被這聲巨響吸引,向著麥卡西的方位放眼望去,幾乎剎那間,所有人的臉色都在這一刻精彩無比,有驚愕的,也有驚喜的,更有不可思議與不敢置信的神情。

但不管是哪種,當他們看到麥卡西雙手一抬之下,竟讓他身前連攻擊都起不了一點作用的牆壁直接高高的升起,好似一道石門一般開啟在眾人眼前之後,眾人的內心全都在這一刻無比的興奮,愉悅並且對麥卡西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感激與贊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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