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在波爾諾的帶領下,無奇把綠洲城的所有景致,以及大街小巷全都毫無遺漏的參觀了一遍。接著,他又在位于綠洲城上空的空中花園逛了一圈,順便用相機在溫泉之中拍下了數十張既美麗又年輕的三眼族姑娘的沐浴照過後,這才心滿意足的拜別波爾諾,離開了綠洲城,正式回家。
回家的路上,無奇的心情非常好,他甚至臉上一直都掛著難以抑制的笑容,就連嘴都因為太過開心而合攏的少,張開得多。數天之後,只見一道速度快如流星的黑影忽然在寬闊的大地上一閃而過,無奇的身子頓時就出現在了巫山東面五千多米外一塊極為普通的岩石之上。
黑芒疾馳的速度極快,幾乎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只有一片飛起的塵土與回蕩在四周的狂風呼嘯聲才能證明剛才這里到底出現過什麼。黑芒前進的方向不是別處,正是巫山,從這個方向還向著巫山疾馳的黑影,除了無奇,自然不可能是其他人了。
此刻,無奇的心情極好。他的臉上仍舊還掛著淡淡的微笑,甚至舉目一望,發現視線的盡頭能模糊的看到巫山的輪廓之後,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好似突然間綻放的花兒一般,笑的比之先前更加的燦爛,更加的開心。
與此同時,不只是臉上,在這一刻,就連他的內心都仿佛突然吃了蜜一般,甜到了骨子里,有種酥麻的感覺,舒服的他甚至都有些難以控制了。
整整十多秒鐘過後,無奇才終于將內心的激動與興奮徹底平復,可他臉上卻又一次忍不住咧嘴一笑,同時雙眼一眯之下,猥瑣的壞笑立刻就在他臉上出現。他看著手中數十張三眼族姑娘的動人沐浴照,輕聲自語了起來︰「這麼多的照片。師父這一次肯定頂不住要失態了!嘿嘿!」
剎那間,無奇仿佛看到沃爾森接過自己手中的照片,目光一掃之下,興奮的和自己一樣噴出鼻血的可笑模樣。想到這里,他不禁又是一陣咯咯的傻笑,甚至隱約間,他臉上還忽然閃過了一道一閃即逝的得意之色。
然而,就在他臉上的笑容剛剛綻放到最燦爛的那一刻,正當無奇帶著無比興奮的心情來到巫山山腳下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卻突然一頓之下,表情瞬間凝固,好似時間忽然在這一刻停止了一般。
下一刻,無奇的臉色頓時好似陰晴不定的天氣一般,剎那間瞬息萬變,一會困惑,一會擔心,一會焦急,一會又不解。與此同時,他的內心也仿佛一瓶突然翻倒的五味瓶一般,一時之間,酸甜苦辣咸,什麼味道都有,但卻又像是什麼味道都沒有。
因為這些味道已經完全混在了一起,根本分不清彼此。
在這一刻,無奇的心情太過復雜,眼前一幕又實在太讓他難以接受,以至于最後他竟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腦海一陣胡思亂想之下,居然驀然間一顫,然後立刻就化為了一片空白,腦海之中的所有想法與猜測也隨之全都化為了虛無。
與此同時,無奇的身子立刻就在這一刻微微發顫起來。造成這一切的原因不是別的,正是這片無奇最為熟悉的巫山山腳。只是,現在的巫山山腳之下,早已不再山清水秀,風景如畫。
大地雖說還是那片大地,可泥土卻已經不再是單純的黃色,而是出現了大片的血紅色。山路雖然仍舊存在,但卻已經被踩踏的坑坑窪窪,不成模樣。不僅如此,甚至連山路兩旁的樹木都好似遭受到了某種巨大的沖擊一般,紛紛栽倒,橫在路中央,再也無法像一個高傲的戰士一般,挺起它們的脊背。
山路兩旁的花兒還是那麼的紅,那麼的鮮艷,可卻就好似一個不久前剛剛接受了斬首之刑的死囚一般,花朵與根睫早已身首分離,雖說花瓣仍舊美麗,但卻早已不再動人,此刻唯一給人的感覺只是淒美。
有些折斷的花朵,甚至連花瓣都已經不再完整。此刻,在無奇的眼前,唯一還算完整的,就只有這片土黃色的地面了。
但看著這唯一完好,卻同樣有損的地面,無奇的內心不但絲毫都沒因此升起任何的慶幸之意,反倒目光一掃四周之後,被眼前這幕狼藉淒慘的畫面看的是內心大驚,眉頭皺起。
「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喃喃自語了一句,無奇的腳步立刻好似越來越焦急的心情一般,陡然加快,呼嘯間,就化作一道一閃即逝的黑芒,毫不猶豫的直奔巫山的山頂而去。
時間不長,無奇上山的速度極快,連半分鐘的時間都不到,他就順利的來到了山頂。可剛到山頂,他舉目一望,內心便頓時一沉,已經皺在一起的眉頭幾乎立刻再次一皺,終于徹底的擰成了一個川字。
與此同時,無奇的臉色立刻蒼白起來,因為他眼前的山頂廣場已經與他記憶中的印象有了巨大的改變。廣場不再空曠,都被密密麻麻,數之不盡的尸體堆滿,而師兄師姐們居住的屋子也早已不再完整,房屋之外的牆壁不但出現了大片的破損,甚至還有一些房屋直接坍塌了。
場面一片的狼藉,氣氛血腥無比,看著躺在地上的尸體中大部分都是自己熟悉的師兄與師姐,無奇的心頓時就好似剛被鋼刀割了一刀一般,心痛的他雙眼驀然間就變成了紅色。與此同時,憤怒與悲傷頓時就從他的心頭同時涌現,好似突然間沖破了堤壩的洪水一般,僅僅一瞬間,就將他的腦海徹底淹沒其中。
下一刻,萬千思緒頓時就化成了一聲幾乎覆蓋了整座巫山上空的嘶吼。
「啊!!!」無奇忽然仰天長嘯一聲,他的理智立刻在這一瞬間被沖動的情緒徹底沖垮,但就在他打算以最快的速度,順著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腳印沖下山去的時候,一個他此刻最為關心的人名卻突然自他的腦海中劃過。
「師父!」隨著他自己的話音落地,已然被滔天的怒火沖昏頭腦的無奇,雙目頓時就好似閃電一般,突然劃過了一道明亮的目光。下一刻,當心底驀然間冒出「沃爾森」這三個字的同時,他的身形立刻猛地一晃,毫不猶豫的就一頭沖入了沃爾森的房屋之中。
可是,無奇卻撲了個空。此刻沃爾森的屋內,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些好似一個個缺胳膊少腿的殘疾人一般,凌亂散落在地上的桌椅和家具而已,哪里有沃爾森的影子,地上除了一灘不知道是誰的血跡之外,就連一具尸體都沒有。
按理說,無奇本該因此慶幸,至少他沒看到沃爾森的尸體,這就代表沃爾森暫時是安全的。可他的臉色卻一點都沒就此放松,反而面色越來越焦急,眉頭皺的越來越緊,體內的氣息越來越瘋狂的向著四周散開。
而嘴上則不斷的說著「師父你到底在哪?師父你千萬不能有事啊!」這些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在擔心沃爾森,還是在安慰自己的話語。所謂關心則亂,說的就是這種情況,無奇此時的心情很亂,非常的亂,亂到了極點。
若是曾經那些和他戰斗過,並且還被他打敗過的對手看到無奇此刻的神情,絕對會不敢相信的睜大雙眼,然後同時下意識的揉一揉自己的眼楮,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錯了。這個在戰斗中能時刻保持冷靜的人,竟也有如此慌張的一面。
時間不長,從無奇發現沃爾森的屋內沒有尸體到無奇用氣息覆蓋巫山,並且全心全力的用氣息感知巫山的所有位置,再到現在無奇沮喪的搖頭,臉色越來越悲傷的這一刻,這些事全都加在一起也才僅僅用去了五分鐘不到的時間。
但這五分鐘對于此刻內心越來越沒底的無奇來說,卻好似過了整整五年的時間一般漫長。一開始他面色只是焦急,只是非常慌亂而已,可五分鐘之後的現在,無奇的臉色雖然已經不再焦急,但卻好似陰雲一般,現出了一團他無論深呼吸多少次都無法按捺下去的悲傷之色。
與此同時,無奇此刻的雙目甚至連目光都已經不再如曾經一般的明亮,而是好似兩個失去了光澤的黑珍珠,竟然只是剎那間,就仿佛真的變成了石頭,黯淡的極為嚴重,而且此刻他的臉上還仿佛出現了一團比陰雲更黑,比悲傷更悲哀的情緒,正在迅速的向著他的身體蔓延。
那並不是別的,正是無奇經常經歷,可卻被他成功化解了多次,但此刻卻任憑他怎樣冥思苦想,都無法找出化解之法的絕望。
「師父!!!」隨著兩滴因為太過擔心師父而從眼角無聲滑落的眼淚緩緩落地,還在語無倫次,喃喃自語的無奇終于猛地發出一聲咆哮,仿佛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一般,抬頭直視天空。
在這一刻,他的樣子就好似一個能與天對話,地位比天都要更加崇高,但卻因為不知名的原因突然大發雷霆,立刻扯開嗓門怒斥蒼天的超人一般,怒吼著問天︰「你到底在哪啊!!!?」
此言一出,已經被死寂的氣氛覆蓋了整座山頭的巫山,幾乎剎那間就好似被一道天雷突然擊中一般,驀然間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回蕩在整座巫山半空,甚至就連巫山內的大地都為之顫動的雷鳴之聲。
對,那就是雷霆突然降臨的聲音。
無奇剛才那將體內能量全都在一瞬間通過聲音爆發出的威力就是如此的強大,如此的驚人,就好似雷神突然發怒一般,就連他自己都甚至在這聲久久都不能消散的怒吼中,被震的最終不得不捂上雙耳。
響聲消失之後,藍天依舊是藍天,與之前相比沒有任何的變化,無奇並沒有得到藍天的回答,這當然是必然的結果。
因為那里根本不可能會有回答傳出,無奇心里其實也很清楚這一點。但不知怎麼的,也許是被絕望的情緒持續太久,內心忽然生出的無力感越來越強的關系,他的內心深處竟突然生出了一絲極弱的期盼。
期盼上天能真的給予他所謂的回答,然而,奇跡畢竟是少見的。況且此刻他所期盼的根本就不是奇跡,只是不切實際的奢望而已,所以他並沒有等到任何的回答。不過,無奇始終沒有放棄,他就這樣一直靜靜的抬頭看天,看著藍天在自己的眼中變得越來越暗。
直到太陽西落,時間已經到了夕陽時分他的身子都紋絲未動,可到了這種時候,無奇的心底還是生出了一絲越來越濃的失望。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這里到底怎麼了?」話音還未落地,無奇的眼中頓時就現出滔天的殺機,毫不猶豫的一轉頭,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就咬牙切齒的斷喝一聲︰「誰?」
此言一出,那個剛才問話之人立刻就在看到無奇眼中的殺機之後,身子不受控制的一顫。
而無奇卻在瞬間感覺這人的身形極為熟悉,他內心立刻就疑惑起來。
不過當他定楮仔細一看,發現來人不是別人,竟是娜可露露,她的身旁此刻居然還站著雲智豪過後,無奇臉上的怒色與眼中的殺機頓時就如同雲霧一般,消失的干干淨淨。片刻之後,無奇的臉上又再次現出了之前剛剛發現師父失蹤後的那種濃郁無比的悲傷之色,但同時,他的臉上還有一絲不加絲毫掩飾的歉意。
「對……」與此同時,無奇剛想開口,正打算為自己先前的不善之舉道歉,但他才說了一個字就被娜可露露的手立刻打斷。
只見娜可露露下意識的掃了周圍一眼,臉上漸漸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過後,她沉默了整整三秒鐘,臉上才頓時現出不加掩飾的擔憂之色,然後焦急卻又關切的看向無奇,問道︰「道歉的事就算了。鼻涕蟲,到底這里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死了這麼多人?你師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