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強心想,偌大的一個庫拉斯城,面積比羅西丁還大,城牆高大,這麼好的地方怎麼會破敗至斯?他遲疑地問︰「哦,城內不還有兩千人嗎?是些什麼人?」
「唉……,都是一些窮苦之人吶,大部分是一些年老色衰的妓女,以前有邊防軍在時她們還能混口飯吃,現在可難了,以她們的姿色,就是到其他郡也不會有生意的,只有守在這城里,還好以前有些人家後院種有面樹,現在舉家搬走了,她們就找這些地方住著,倒不至于餓死。」
阿蜜莉亞听了黯然神傷,沒想到八年前熱熱鬧鬧的庫拉斯城,現在敗落到如此境地了,以前凱力家現在也找不著半點熟悉的影子,郡城嘗且這樣,那平奴鎮又能好到哪去?
「老爺……」
「嗯,你去掂幾樣店內有的菜上吧。」張自強吩咐店伙計,見阿蜜莉亞這模樣,哪還不知她的心思。
凱力在此犧牲,不管怎麼說,阿蜜莉亞都跟他生活了近十年,要說完全忘了那是不可能的,再說還有凱琳這個女兒在,現在見到這以前生活過、開心過的地方,變得如此淒涼,心中難免會不開心,又怕說出來會讓張自強生氣,便一直悶在心里。
張自強哪會在意這個,凱力是阿蜜莉亞前夫是凱琳親生父親這是事實,他怎麼可能跟一個去世的人去吃醋呢?現在見阿蜜莉亞似是有些傷心,便安慰道︰「你以前在這里住了好些年,現在可還有什麼印象?」
阿蜜莉亞強笑著回道︰「這庫拉斯城大體上沒什麼變化,只是以前的大戶人家的宅院全變成了倉庫,外表看起來沒太變樣,但里面已是物事人非了……」
「哦,那你以前住的那地方還在嗎?」
阿蜜莉亞有些心虛的看了看張自強,見他一直笑著並沒生氣,才說︰「那里以前是獨家小院,拆除了後建的倉庫。」
「現在這庫拉斯城是咱們家的封地,想看到以前的模樣還不簡單,將以前你住那地方拆了重新按原來的模樣再建一次就是了,畢竟以前你與凱琳在那里生活過挺長時間的,再建也不麻煩,建好後有時間過來看看也好。」
阿蜜莉亞突然覺得嗓子里被堵住了,哽咽著輕叫了一聲︰「老爺……」
她一是慶幸著當年在王都傳送廣救回了張自強,二是覺得現在每日間的忙忙碌碌很值得!女人基本是這樣,往往男人的一句體貼與關懷,可以讓她們感動萬分,哪怕做事再累也覺得值,哪怕是為情郎去死,也心甘情願!
用過飯,張自強一家在庫拉斯城轉了一圈,見過了空蕩蕩的大街,見過了依著門檻兒麻木地看著他們的那些女人,見過了城牆上那些戰斗過的痕跡,也見過了北城外那片暗紅色的土地,心情沉重之余,一個點子慢慢在心中成形。
「拉內利,讓人將這些女人先在城里找個地方收容安置,好吃好喝供著,讓她們多練習一下以前工作時的那些吹拉彈唱,我自有用處。」
「啊?候爺……」拉內利驚奇地想,候爺不會喜歡這個調調吧,而且還當著夫人的面?
「照辦!」張自強見他古古怪怪的笑臉,哪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板起個面孔惱怒地吩咐著說。
「是,候爺!」
阿蜜莉亞也古怪地看著張自強,不過她卻不相信自家老爺會看上這些女人,這些女人又不漂亮,以前還是在妓院謀生,老爺連家中那些漂亮的侍女都不大看得上,哪里看得上她們,只是不知道老爺養著這些女人有什麼用途。
張自強听阿蜜莉亞悄悄問起,也不作解釋,只神秘地說︰「到時就知道了。」
回到羅西丁後,張自強迅速招來多佛斯、加百列、比爾候爵、木森伯爵四人,在領主府的會客廳嘰哩咕嚕的說了大半個下午,完後四人笑呵呵的離去,象是撿了一大袋金幣。
次日,張自強又拜訪了巴魯元帥,身後還跟了個郡內的文官,他與巴魯邊喝著酒邊聊天打屁,巴魯說得是氣勢磅礡,他不時湊湊趣,邊上的文官忙著用玉簡記些什麼,等下午回到家後,連他都有點微微醉!
第三日,他吩咐小梅與二號的母親安拉貝爾提高烈酒產量,暫定產量翻三倍,多余的存起來,他有大用。
第四日,他便回復從前的修煉——學習制符布陣——處理少量政事——吃飯睡覺陪老婆這樣的簡單有趣的生活。
不單是阿蜜莉亞等人感到奇怪,最好奇的是卡魯斯與卡麗露,他們都派有眼線在羅西丁盯著張自強,見張自強只是到庫拉斯去轉一圈,又整日在呆在領主府不出門了。
庫拉斯城里,加百列在那整日東轉西轉,還提著禮品看望了不少老人,比爾與本森找了羅西丁不少文人騷客,上半日去城衛軍營,下半日也呆在家不出門,多佛斯還是象以前那樣各郡亂轉,不過就是多了一件事,現在不單是轉自家烈酒樓,還專找了些平民酒樓看看,那平民能喝得起烈酒嗎?
「這小子又要玩什麼妖蛾子?」卡魯斯陛下自言自語地說。
「我看你到底耍什麼花樣!」卡麗露心中暗想。
張自強哪知道被卡魯斯陛下一家人天天惦記著,他只管每日在領主府過他逍遙的日子。
不過是過了十天,王國的一些酒樓都宣稱自家新進了好酒,只比烈酒樓的酒稍淡一些,但價格卻便宜得多,一打听,原來是烈酒樓現在產量提高了,每日每家酒樓可提供兩壺烈酒,他們再兌一些原來的好酒,當然會比烈酒樓的酒要淡一些,不過那價格卻是便宜不少。
酒樓出新酒,而且價格不高,平民也能勉強消費得起,愛酒之人自然會進去嘗嘗味道,一進得酒樓,便可見大堂角落邊上坐著一女子,這女子從打扮上來看,象是庫拉斯城那邊的風俗,長相也並不漂亮,手里拿著妓院那些彈唱樂器。
這是要干什麼?莫非這酒樓還跟妓院去搶生意不成?那這些女子也姿色也未免差了些吧,誰又會在這吃飯喝酒的地方找那種樂子呢?
待酒樓人多了些,忽听那女子彈起手中的樂器,邊彈邊開口唱著什麼?眾人不由一靜,凝神听來,原來如此!
這些女子唱的都是往年發生在庫拉斯城這前線的戰事,這些唱詞是由比爾與本森找羅西丁郡不少文人騷客,根據邊防軍士的回憶加工而成,很多可歌可泣的王國英雄英勇抵抗狂風皇朝的侵略,不幸犧牲,其中的典型巴魯更是記憶猶新,能讓巴魯記住的,無一不是當時軍中之典型,這些事跡經過軍士們的回憶補充,再經過文人騷客的加工,成了一段段催人淚下的唱詞。
這段段唱詞,夸張地唱出了歷年來為抵抗狂風皇朝的侵略而英勇犧牲的勇士們當初在庫拉斯城生活的點點滴滴,唱出他們為了拖慢狂風皇朝軍隊行進速度,那無懼死亡控制陣法阻敵的英勇豪情,唱出了勇士們那為救戰友而慨然赴死的決絕,也唱出了勇士們戰斗之余想念親人、想念戀人那蕩氣回腸的柔情!
這些歌女長得並不漂亮,有些還年邁,但這曲兒一唱,她們的外表便再也沒人注意,她們那帶有庫拉斯城的腔調,勾起了大家年青時的回憶,很多人甚至當場熱淚盈眶。
艾爾王國之中,男人都要服兵役,在庫拉斯城生活過的不知凡幾,這些年遠離了戰爭,回到親人身邊過著平淡的生活,現在忽听到這以前他們或是听說過或是經歷過的戰爭,怎麼不令他們感慨萬分?
如此,又過了一個月,王國的酒樓生意好了,很多以前在庫拉斯城生活過的平民,甚至一些貴族,到了吃飯時間,都喜歡帶著家人到酒樓里听听曲兒,讓家人也了解一下當年他們過的日子,有些老人們還深有感觸地說︰「沒有這些在庫拉斯城、在奴森峽谷犧牲的勇士,就沒有我們今天安定的生活呀!」
得,這下酒樓變成愛國主義教育基地了。
庫拉斯城內的建築,在投入了大量的金幣後,在加百列夜以繼日的指揮下,慢慢恢復八年前狂風皇朝未攻破時那種舊貌。
同時,羅西丁郡領內的一些貴族在比爾與本森的拾掇之下,浩浩蕩蕩的殺向庫拉斯城,酒樓、妓院重新開張,但因張自強的禁令,賭場全部關閉。
庫拉斯城慢慢恢復了舊貌,城內新開發出來的房產張自強全都留著用于出租,合同一年一簽,羅西丁郡貴族現在都是些有錢人,而且普遍認為跟著領主大人可以賺大錢,哪會計較些房租呢?
以前的軍營在保留了原式樣後,全改成了客棧,有意思的是客棧的招牌不是某某客棧,而是以前邊防軍的番號。除了一些大宅院及倉庫未租出去外,其他的地兒全被羅西丁的貴族商家瓜分,只這一次租金,庫拉斯城三年的稅收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