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強不言不語的坐在椅子上,滿屋子的人,包括阿蜜莉亞在內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久久之後,他長嘆一聲說道︰「你何苦這樣做?你又何必這樣做?!就算是你們幾個都沒生孩子,我何曾怪過你們?不是我不喜歡孩子,而是我有一個兒子,我兒子今年已經七歲了!總有一天我要將他帶來這里,小蘭啊,你這事做得,傷了我的心吶!」
張自強這話讓屋內眾人神色各異,阿蜜莉亞及四隱衛是知道內情的,听到這話,均忿恨地看著小蘭,小翠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而小梅及卡麗露則是一臉的震驚,老爺哪來的兒子?阿難只是眼皮跳了跳,就再無半分表情,朱恩也奇怪的抬了下頭又立即低了下去,只有小蘭一聲悲呼︰「老爺……」
張自強沒有理她,轉過臉問道︰「阿蜜莉亞,你覺得這事應怎麼處理?」
阿蜜莉亞恨恨地說︰「老爺,這賤人既然有膽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都一並打死了干淨!」
卡麗露听阿蜜莉亞這麼說,看了看張自強,欲言有止,她出嫁之前雖然是公主身份,但在家中比阿蜜莉亞還是要低上一頭,張自強沒有問到她,這種大事她也不敢隨意插話。
「卡麗露,你覺得呢?」
「老爺,不能殺,至少這孩子不能殺!否則事情一旦傳出去,老爺的名聲就全完了,而且此事一旦為人所知,也會造成整個家族人心不穩,我建議將兩個大人處死,對外宣稱暴病而亡,暫時留下孩子,等過上幾年老爺再指定家族繼承人,那時這個孩子就沒人注意了。」
阿蜜莉亞一听也對,附和著說︰「妹妹言之有理,是我考慮不周,老爺,就按這辦法處理吧。」
小蘭轉過身對卡麗露磕了三響頭,然後抬起頭直盯著張自強,生怕他不同意這辦法,非要取這小孩性命,朱恩也抬起了頭,眼中充滿著希望。
張自強眼角抖動了一下,牽扯著臉都有些變形,半響突然喝道︰「朱恩!」
朱恩听張自強第一個就叫到了他,心中雖然知道必死無疑,但還是全身顫抖了一下,顫顫巍巍的應道︰「在,候爺。」
「你以前對家族忠心耿耿,為人也老實,現在整件事情我已清楚,雖然你是受了小蘭的騙,但你也犯下了過錯,造成了嚴重的後果,現罰你在蒸酒坊工作一輩子,不得出炎黃府半步,你可心服?!」
滿屋子里的人都一臉錯愕,阿蜜莉亞才想張口勸說,就被張自強打斷,他解釋說︰「一個家族要發展壯大,最重要的不是有多少金幣,不是有多少金丹高手,而是家主及上位者處事公道,讓族人們知道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似此,家族中人才會眾志成城,才會萬眾一心!」
「朱恩在這件事中是受了小蘭的誘騙,他對家族還是忠心的,雖然以前他是僕役身份,但現在加入了炎黃家族,那就是我們的族人,雖犯有過錯但錯不致死,如此處理才不失公道!」
阿蜜莉亞這才恨恨的閉口不言,卡麗露與阿難均若有所思的微微點點頭,阿蜜莉亞及小翠畢竟不是大家族中長大,意識不到張自強這話的份量,卡麗露與阿難卻是見得多了,排除掉朱恩的僕役身份,確實罪不致死,可見公道自在人心。
朱恩痛哭流涕地呼道︰「多謝候爺不殺之恩,我自知罪孽深重,百死莫贖,今候爺饒我小命,按理我該知足,但這孩子,這孩子……,也請饒他一命罷,候爺!」
張自強淡淡的瞟了一眼小蘭懷中他疼愛了一個多月的嬰兒,悲苦莫名,心灰意冷地揮了揮手說︰「也罷,孩子是無辜的,這孩子……,這孩子你一並抱走吧。」
阿蜜莉亞與卡麗露齊呼一聲︰「老爺……」在她們看來,這孩子目前應放在家主樓撫養,封鎖消息才最有利,如果讓朱恩抱走,那不是自暴其短?
「我意已決,你們不必多言,我張自強堂堂七尺男兒,頂天立地,從未曾做過虧心之事,利用一嬰兒來穩固家族根基,我不屑為之!如果真有哪個族人心態不穩,那這族人不要也罷,至于其他幾大世家的看法,與我何干?!」
他一番話說得眾女熱血沸騰,大丈夫當如是,這才是炎黃家族的一家之主,這才是家主的風範!卡麗露及阿難更是眼中暗露流彩,阿蜜莉亞卻是又慚愧又痴迷。
小蘭這才放心,她狠狠親了親懷中的孩子,隨後跪行至門邊,將之交給了朱恩,事到如今她自忖必死,好在張自強滿足了她的心願,她也了無牽掛,靜候張自強的處理。
張自強卻是久久不語,半響才嘆息道︰「小蘭,你糊涂啊,我對阿蜜莉亞有所特殊,不是因為她正房的身份,而是她曾經救過我一命!在我心里,你們個個都是一樣的,又何苦非要去分個高低呢?」
「你心中溝壑難填犯下此事,我可以不計較別人的看法,我可以不在乎別人的取笑,我也不怕族人心態不穩,但這事你做得讓我傷心,我身為炎黃家族之主,不罰你何以服眾?你是逼得我不得不罰啊,我依規矩殺你,你可心服?!」
听張自強如此說法,體會到張自強內心情感,屋中諸女皆悲,阿蜜莉亞听到張自強真要殺小蘭時,也想起了從市場將她買回,手把手教她家族規矩,四年來就算是養個阿貓阿狗,也會有感情,現知道她將死,人死了一了百了,她心中恨意頓消。
小蘭這時反到平靜下來,恭恭敬敬地向張自強磕了三個響頭,臉上的被他怒打的手掌印還清晰可見,頭發零亂地散開,模樣淒婉無比,看得張自強心如刀鉸。
「老爺,我服!這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以前老爺安排每月都給我娘家寄錢,供我大哥求學,那時我只知老爺恩重,如今方知老爺情深,我卻大錯鑄就,悔之莫及!只求老爺日後多保重身體,我來世還給老爺做妾!」
小蘭這番話說得張自強心都碎了,心中念頭轉過不停,又想原諒她這一回,又想如果這事都能原諒,那今後如何管理族人?喃喃不能開口,卻忽听朱恩叫道︰「候爺待我恩重如山,我願以死換蘭夫人一命,對外宣稱是我強逼蘭夫人,想來就算是族人們得知了此事,也不會認為候爺處事不公!」
張自強突然一聲暴喝︰「舉頭三尺有神明!就算能瞞得過族人,能瞞得過自己的心嗎?!我心中的這根毒刺,如何得消?!」這聲暴喝嚇得朱恩再不敢言。
屋中諸女神色黯然,特別是小梅,她自知小蘭走到如今這步,與她平時的爭強好勝月兌不開干系,听張自強這話說得悲涼,她也悔恨不已,當初梅蘭竹菊四位侍女,小竹與小菊隨柏莎嫁了,小蘭現在這一死,家族中就只留下她一人,當下她也向張自強跪下求情。
「老爺,這事也怪我平時與小蘭相爭,才使她犯下大錯,我願跟她共擔罪責,求老爺饒她一命吧。」
「哼!」張自強冷哼一聲,並不搭理。
阿難一直跟在張自強身邊,稍稍了解他的心意,在這件事上,她知道張自強最痛恨的是小蘭的欺騙、小蘭的背叛,至于怕家族中人認為他處事不公倒是其次。
炎黃家族完全是張自強一手創建,他的地位無人可以動搖,就算這事稍有偏頗,也是內宅私事。對于族人來說,也就是家族繼承人得而復失,空歡喜一場而已。如果又知候爺早已有後,小主人已年滿七歲,族人們也不會失望。
阿難心想,不殺小蘭主人心氣難消,她從幾句對話中看出主人口不對心,其實也是不忍心大開殺戒,而小蘭明顯是知錯了,如果主人真正想開了,又不在乎外界影響,她覺得不過就是個妾而已,送走也就罷了。
阿難打定主意,輕輕對張自強說道︰「主人,迷陣陣牌現在由我掌管可行?」
眾人皆詫異阿難怎麼突然提到迷陣陣牌,張自強卻知道阿難是在提醒他,剛才小蘭控制陣牌時對他沒起壞心,發現事情敗露之後,也未將他困住再單獨逃跑,心中一嘆,罷了,罷了……
如此一想他反而通了,這事排開對家族的影響,以他那世界的觀點來看,無非是老婆身體出軌,感情未出軌,雖然造成了嚴重的後果,但也罪不致死吧,看來是在這世界呆得久了,他開始以這世界的習慣來處理事情,越來越適應現在炎黃家族家主的身份了。
既然出軌而且生有小孩,離婚也就是了,離了婚,心中還有什麼氣不能消的?
不過,即便是他能想通,但此事也不能簡單地將小蘭逐出炎黃府了事,既然生活在這世界,雖小節上可以不注意,但作為家族之主,管理著幾十萬人,大事上卻不能糊涂。
今日第二更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