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琳心里正想到美滋滋的,忽听芬納特拒婚,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了,想立即沖出去問過明白,丹尼絲一把拉住她,擔憂地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再听下去。
「胡說八道!」前面傳來多佛斯的一聲怒罵︰「凱琳能看上你,王爺親自給你許婚,那是你的榮幸!你這蠢貨腦子里裝的是什麼?」接著多佛斯又細聲說︰「王爺,這事哪能由他做主,我代他答應了,回家後一定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崽子。」
外屋似乎一下子陷入了沉寂,久久才听到張自強沉聲問︰「芬納特,你跟我說實話,你喜歡凱琳嗎?」
芬納特也似乎豁出去了,硬邦邦地答道︰「王爺,小的以前喜歡,後來不敢喜歡,到現在就只剩下姐弟之情、主僕之義,沒有男女之愛了。」
「不敢喜歡?是誰威脅你了還是平時凱琳欺侮你太狠了?」
「不是!大小姐都是跟我鬧著玩,我也願意陪她鬧著玩,也沒有誰威脅我,就是……,反正現在我沒有跟她成親的想法。」
听到這里,凱琳再也忍不住了,羞怒交加猛地沖出去,對著芬納特大吼一聲︰「芬納特!你混蛋!」然後甩門就跑出內院。
丹尼絲跟在後面大叫著︰「大小姐!」也跟出了內院。留下張自強四人滿臉的詫異,多佛斯怒罵︰「你這混小子,還不快去追回大小姐!要是大小姐出了半點問題,仔細你一身皮!」
芬納特又給張自強及阿蜜莉亞磕了三個頭,也跟著追了出去,張自強見多佛斯似要解釋,便搖手阻止他,長嘆道︰「多佛斯,不用解釋了,孩子們長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你也知道我一向主張他們的婚事由他們自己做主,你我還是不要干涉為好,一切隨緣。」
多佛斯一臉尷尬,吶吶地說不出話來,張自強都發了話,阿蜜莉亞更不能說什麼了,一臉的愁容,原以為凱琳不愁嫁,她沒想到挑上芬納特,芬納特自己卻不同意。
倒是張自強一琢磨,認為芬納特說的「後來不敢喜歡」是因為想明白凱琳是要繼任家主,他不願妻子是女強人,讓人笑話他吃軟飯,這種現象在地球上很普遍,張自強自己就是這樣的人,所以也能理解芬納特,但這事擱在自己女兒身上,理解歸理解,郁悶也在所難免。
總算多佛斯勞苦功高,以張自強的觀念來看,他還是阿蜜莉亞的繼父,雖然這個世界的人不這麼看,凱琳嫁給芬納特也沒有倫理方面的事,可多佛斯是葛莉謝爾達的再婚之夫總是事實,所以阿蜜莉亞心中怨氣再大,也沒法怪罪。
多佛斯怒氣沖沖地回家之後,將此事同葛莉謝爾達一說,打算讓葛老太找阿蜜莉亞聊聊,緩解一下阿蜜莉亞心中的怨氣,葛莉謝爾達一琢磨,又想起了她大女兒的話,反倒勸說起多佛斯來︰「老爺,依我看芬納特不娶凱琳也好,你原本就深得王爺信任,如果芬納特再娶了凱琳,王爺仁厚,倒不會見疑于你,但其他人卻未必這麼看,那時你雖位高權重,卻也因此成為別人的眼中釘。」
「再說老爺的兩個妾室,這麼些年來僅生有一子一女,咱們家中人丁也不旺,正需要芬納特開枝散葉,以凱琳的條件,反正是招婿上門,只要是族人招誰不是招?何苦要將芬納特搭進去呢?」
葛莉謝爾達就是艾爾王國的標準女人,她的這種態度也是這世上大多數女人學習的榜樣,雖然阿蜜莉亞是她的親女兒,凱琳是她的親外孫女,但她再嫁給多佛斯之後,便事事為多佛斯的利益考慮,他也因此贏得多佛斯的敬重,多佛斯听了她的勸說之後,也默然不語。
凱琳在遭芬納特拒婚後,羞怒交加跑了出去,她是羞刀難入鞘,一向順風順水慣了,本以為只有她選人,人家沒資格選她,卻不料遭了迎頭痛擊。不過女孩子面薄,她也不願意跑出親王府,只是在後院平時處理公務的地方呆著,在那里失聲痛哭,下人們見了躲避還來不及,哪里敢亂問?丹尼絲在一旁小心地安慰,不時也陪著抹兩把眼淚。
芬納特隨後追了過來,惶恐不安地陪著兩女挨罵,也不回嘴,只是一個勁地陪不是,凱琳雙眼哭得象兩桃子似的,她要趕芬納特走,芬納特也不答話,只是死站在她邊上,其他的僕人哪里敢管他們倆的事?丹尼絲罵了幾句之後,見芬納特象有話說,也就找個機會躲到一邊,給他倆留下空間。
凱琳哭也哭了氣也出了,又見芬納特一臉愁樣,漸漸地也就收了眼淚,隨手一抹便成了個大花臉,不知是她沒發現還是根本不在意,冷聲問︰「芬納特,你別以為你跟父王說的話我也會相信,今天你要是不說出過理由來,我跟你沒完!」
芬納特苦著個臉,低聲解釋說︰「大小姐,真沒別的原因,我真把你看成姐了。」
「胡說八道!」凱琳氣急道︰「前些天我在庫拉斯總督別院游泳,誰在那里偷看來著?你姐游泳你也……」她聲音越說越低,一個大姑娘家,終究還是說不下去了。
芬納特一呆,張口結舌,好半天才嘟嚕地說︰「我那是幫你望風,你……,唉!」
「你說不說!」凱琳腳一跺,這是要動武的前奏,她修為比芬納特要高,芬納特一直就不是她對手。
「我要說了,你可不準跟王爺說!」芬納特在凱琳面前一向是矮三分,被逼無奈只好橫下心來坦白。凱琳狠狠地盯著他,沒有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我爺爺現在是王府總管,又掌著家族所有對外生意,家族的錢財都過他的手,雖得王爺與王後信任,但已是遭人忌妒,如果我們還成親的話,只要有心人一挑撥,讓王爺意識到這問題,哪還有我一家的立足之地?既便是王爺能一如既往的相信我們,但小少爺日後長大了,也會視我祖孫為眼中釘,所以我覺得,只有我們祖孫倆表面上跟你保持距離,不引起眾官員的妒忌,盡量拉攏一幫子人,日後才能更好的支持你!」
凱琳听完芬納特的辯解,嘴張得老大,又咽了咽口水搖了搖頭,象是要看清這個平時懶懶散散的人一般,半響才問道︰「你真是這麼想的?」
「可不就是這麼想的!我要是跟你成親,眾官員的目光都對準我,沒錯也得讓他們挑出錯誤來,日子過得小心翼翼,那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退一步,安心為家族當個管家。如果我是格雷,娶你就可以一步登天,可現在我爺爺在家族已經達到頂峰了,如果還進一步,日後別說王爺不容我,怕是你也容……」
「住口!」凱琳急紅了臉,氣極而罵︰「說了半天,你還是懶散,不想為家族擔責任!說什麼張忠長大了,張忠……」凱琳突然想起,張忠的身世可不能外泄,急忙收住了口,又想起羅切斯特所說的,家族外的不能嫁,家族內能力強的人不能嫁,現在又听芬納特說家族內地位高的也不能嫁,難道她就只能嫁個炎黃家族內的無能之輩?難道這就是她想執掌家族、手握重權的代價?
想到這兒,凱琳按耐不住心中的怒氣,狂吼道︰「本小姐再不嫁人!我……我照樣生出兒子來!嗚嗚……」喊完掩面痛哭,再也不理芬納特的安慰。
自從阿蜜莉亞接手十二名隱身衛士後,親王府內發生的事,再怎麼隱秘也瞞不過她,何況凱琳與芬納特鬧哄哄地聲音並不小,不消一會兒,阿蜜莉亞就得知了芬納特與凱琳的談話內容,不過她听過此事之後,心中也一驚,琢磨半響拿不定主意,就將此事告訴了張自強。
張自強來回踱著方步,以前他還真沒想過這問題,他手中可用的人不多,多佛斯是少數幾個對他忠心耿耿又有能力的人,以前炎黃家族剛發家時,阿蜜莉亞等人還可以在外拋頭露面,現在單是家族的財務工作就讓阿蜜莉亞忙不過來。
現在家族生意上的事全交給了多佛斯,政務上他是王府總管,又是炎黃家族老人,影響力可與比爾相提並論,薩拉特行省總督還是他的人,軍事上他控制著後勤物資的采購,又因生意關系跟其他幾大世家交好。
張自強心想,有他在的一天,這一切都不礙事,可他知道他是肯定會回去的,如果那神界之門不能多次打開,阿蜜莉亞等人都會跟他一起走,只留下凱琳一人,凱琳在家族中的影響力要遠低于多佛斯,那時凱琳又能否應付得過來呢?權利沒有制衡,最終的結果就是失控,一個王位的誘惑力是無比巨大的!
他猛地甩了甩頭,象是要將這種想法甩出腦外,多佛斯對家族誠誠懇懇,不能以最壞的想法來揣測別人,但如完全不設防,這又如一小兒手執巨金行于鬧市,這是勾引人家犯罪!想到這兒,他停住了腳步問道︰「洛蘭今年多大了?」
阿蜜莉亞雖然詫異怎麼突然提到洛蘭了,但也沒多想,立即答道︰「今年三十三。」
「讓他平時加緊修煉,有空多學學兵法!」張自強沒頭沒腦地說了這些話,想了想又補充說︰「嗯,這話你讓凱琳去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