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張自強置疑，丁香妮朝街道兩旁的電子招牌指指，詭笑道︰「呵呵，你看現在周邊這些娛樂城及酒店里，小姐成堆。這里離憩園不遠，當初黃奇與高紅海又不明白你的態度，哪會讓這些場所出現在鳳霞新區，萬一污了你的眼不就惹了大麻煩？可應酬場所也少不了這些人，這才有開發商開發南邊渡假別墅群，實則是掛羊頭賣狗肉，滋生了許多治安問題。」
「後來難姐從利爪基地調來部分教員，那些教員們下班後便結隊去別墅群，過了一陣子也沒見你有動靜，其間又發生教員被外國人綁架的事，只是迅速解決了才沒造成影響。龐賢亮那時才來，琢磨著你應該能理解這些事，才拿著方案來問我。」
「我想這些事堵不如疏，將之公開化也便于管理，又見鄒文博的改造方案中涉及到多項民生工程，卻不需大動城市框架，雖增了政府管理難度，但老百姓受惠頗多，也就同意了。」
「現在市民反響就挺好，他們才不管你娛樂城里有什麼人呢，只想著各種頭飾、絲巾好賣。四明市有許多高收入市民，購買力強，夜市一形成規模後，各種各樣的小商品都涌出來了，新區政府收了這些攤位的成本費後便統一制作並安排地方，區里財政收入高，不差錢，也沒在夜市上打主意，管理費與稅全免，听說生意好的攤子，幾個小時的收入能養活一家子。」
丁香妮說著隨手一指︰「你瞧，那幾人便是巡邏的保安，卻是政府組織各攤主家中派人輪流值勤，他們都是免費服務。這也是鄒文博的一個點子，說是有助于培養市民的社會責任感，這些攤子原本就是為他們各家謀利，政府沒讓他們出錢，出點力總行，不收費能增加管理的透明度，再則他們義務巡邏的多了，平時踫上小偷小模也敢見義勇為。」
「鄒文博腦袋好用，鬼點子特多，這類的事做過不少，老百姓反響都很好。不過他的各種方案卻讓龐賢亮撿了個大便宜，賺足了政治資本，讓國家抓了典型，央視都報道了。只是現在官場不同了，進步的年限一下子拉得很長，龐賢亮在四明市的情況與鄒文博在嫦娥星上又有不同，嫦娥星是機密領地，官員提升得快，鄒文博倒是步步都能走到好棋。」
丁香妮是官場出身，對國內體制中的官員們提拔進步有著本能般的反應，雖跟隨張自強這麼多年，但仍月兌不開這個習慣，一談到民生工程後便會變成政績，然後是提拔、進步。張自強在听過這些介紹後，也不象是回她的話，只喃喃自語道︰「不同了，是不同了！好啊……」
「說什麼呢」丁香妮使出慣用招數，狠擰了一把腰間肉，嬌聲道︰「以前國內的官場也沒你想的那麼不堪，在你腦中象是洪洞縣里無好人一樣，如果真是那樣，國家早就垮了！」
「無論哪一級政府，在確定下級政府的主要領導時總不會大意，從省到市再到縣，就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利劍，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如果一級政府的主官能力不行，上級敢任命嗎？這不是在撤自己的台嘛。只要是主官，至少能力上要過得去，至于人品，領導也不是火眼金楮，哪能看幾眼就知道這人貪不貪？再說大多數貪腐分子也是走上領導崗位才貪的。」
張自強淡淡笑道︰「你言下之意，領導們那些拍馬屁的親信就大多是副職？可大多時候都是主官定盤子，做具體事的卻是副手，就算主官盤子定準了，下面執行走樣照樣不行，最終老百姓吃虧，還不如不做呢，民怨就是這麼來的！」
丁香妮默然片刻又辯道︰「光是拍馬屁居不了高位，當官上了處級，哪個又簡單了？要麼有自己的人脈，要麼有某方面的能力，只是相應的監督措施沒跟上罷了。真有那能力不強的親信，在縣里面首先放到鄉鎮黨委任副職，混幾年後再調入縣區一些冷門行局做副手，或者進黨史辦、文明辦這樣的部門熬資歷，資歷到了總能混上個正科級，他們大多也只是務虛。」
「以前的四明縣，我是縣長，那時四明縣窮，每次去市里開會，我跟楊廣杰總是排在最邊上，坐中間的都是增速第一的縣。大會小會我都被領導抓著狠批，看著旁的富裕縣縣長都覺要矮一頭。領導開口閉口一句話，不換思想就換人，要換成你，你壓力大不大？我那時看你在種大棚菜掙錢，想給縣里老百姓找條好路，還被你狠批呢，你敢說我沒盡心？」
「那時楊廣杰牢牢抓著人事權，財權倒是在我手里，可年年要吃救濟，能做得財政持平、甩掉貧困縣的帽子，我都不知道花了多少精力，就這還是通過伯父找了不少路子才做到的。抓不住下面官員的帽子，手中又沒錢，下面的人誰听你的？」
「楊廣杰不是不想干事，他也有他的思路，可我覺得他的想法可執行性不強，我的想法又得不到他的支持，一到下面根本就沒人推廣。在這種情況，我當然要掀掉幾個官帽子，扶听話的人上來。可這樣一來，我跟楊廣杰的矛盾就公開化了，事事針對我，什麼事都干不成。真算起來，下面的各鄉鎮黨委書記與鄉長哪個簡單？只是他們不敢隨意站隊才不做事罷了。」
「我去找伯父抱怨，伯父說我政治不成熟，他說要是思路是對的，那我就應該想辦法說服楊廣杰，要麼說服大多數常委，讓大家支持我。如果做不到這點，就應該老老實實按楊廣杰的方法來。還問我怎麼肯定思路是對的？如果是對的大家為什麼不支持？」
「當時我是不服氣，楊廣杰那是拍腦門點子，越做越錯，怎麼能執行？只是現在想來，伯父說的有道理，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楊廣杰很難下鄉鎮看看，我下去的次數也不算太多，兩人是五十步與百步的區別，雖都想著快漲，卻都有些眼高手低，一旦方向定錯了，造成的後果比貪污更嚴重！鄒文博號稱搞經濟的能手，鬼點子極多，其實也是在下面跑得多。」
「要說我與楊廣杰也有不同，象他跟吳江之流都唯上，因為上級可決定他的官帽子。你那大棚菜地就是市里有人打了招呼，他不得不從，所以事發以後，他也沒受處分，被調離了。」
「我因有伯父照應，不需要唯上，我要進步就只差政績，所以我唯下，只要上來了，我就能升上去。我跟老百姓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看到你那賺錢的大棚菜及酒廠，我興奮得幾夜睡不著，常去向陽村轉悠，只是那時忽視了你……」
張自強長吐一口氣，思考良久才說︰「當官的想升官沒什麼不對，做得好的、讓老百姓受益的就該升官。你這唯下之論就很好，但有一點我不贊同，什麼叫方向錯了比貪污更嚴重？只要定方案之前多去下面跑跑，多征求各方面的意見，事先取得老百姓的支持，讓老百姓覺得你是真心在為他們辦事，縱然是方向錯了造成了後果，但老百姓對政府的信任不會丟！」
「老百姓沒失去信任，當官的沒失去信心，一次不行就兩次，只要大家齊心協力，有戰勝不了的困難嗎？你總不至于次次都選錯方向吧。」
「反觀以前那環境，既便方向定得對，老百姓也得了利，生活有所改善，可因貪腐問題，政府已基本喪失公信力，從整個華夏民族來看，失去的東西更多，想扭都扭不回來。政府沒了公信力，老百姓失去信心，所謂繁榮也只是虛假繁榮，經不起半點風浪！」
丁香妮若有所思，繼而甜甜一笑，挽著張自強說︰「這不是出了個你嘛，一切會好起來的。要說到政府公信力，現在國內青龍太空城排第一，不過那做不得數，整個太空城市民都是我們集團的，又是鄉里鄉親，個個得了大好處，公信力當然好；其次是朱雀太空城，李靜以前雖沒從過政，可她也只唯下，現在官聲很好；四明市是排第三。」
「哦？國家有這樣的排名了？」張自強十分驚奇。
「怎麼可能？」果然被丁香妮否認，死鴨子還嘴硬呢，何況現在變成了活鴨？「現在國際上對我們關注度高，這是國外的某些機構排出來的，他們將來不是要移民嘛，總要選個好地方，所以對這些事特別關注。不過這種情況也引起了高層重視，有部門在研究李靜現象呢。」
「切！什麼李靜現象？」張自強月兌口先來個鄙視，不過轉而又說︰「研究研究也好……」
「值得研究呢！」丁香妮又爭辯道︰「同樣的環境、同樣的條件，除開我們青龍城，現在朱雀城的總量已經超過白虎與玄武兩城之和了，相當于半個春江！其它諸如市民人均收入、幸福指數等各方面都比兩城要好，城中各企業已有向高科技集團方向發展，產品附加值高，只是城市面積總共只有那麼寬，發展的潛力有限，李靜叫嚷著要打造科技第一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