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楊軍才對權術還是頗有一套理論的。(.更新我們速度第一)他時刻銘記著官場上的四句箴言︰善窺探,敢爭奪,會應付,能揣摩。既要在謀權、用權、固權、奉上、馭下這五大環節上下功夫,更要在適當的時刻動一下干部。這對于構建自己的嫡系部隊,死心塌地的勢力和派別,有著立竿見影的效果。
只是,這動干部牽一而動全身,不能腦袋一熱就換人換策,還得按兵不動,等待條件成熟了,盡可能的達到天時地利人和,才能伺機而動。因此,這動用干部的名單醞釀了一段時間之後,楊軍才終于覺得,眼下是可以出手的時候了
王子君在楊軍才將話說完之後,就將手中的筆輕輕地放了下來道︰「楊記,這些名單我已經看過了,有一些看法,要和各位交流一下。」
孫國良正準備按照他和楊軍才商議好的開口,卻沒有想到王子君居然冷不丁的半路插了一杠子,盡管心里不痛快,但是嘴上,卻不好有半點表示,畢竟他雖然是組織部長,但是王子君卻是縣委副記,縣長,和王子君相比,他不論是在各個方面,都差上一大截。
楊軍才見王子君開口,眉頭就輕輕地皺了一下,人事權乃是記最大的權利,在幾次的交鋒之中,王子君雖然打擊了他的威信,但是在人事之上,卻是依舊薄弱,莫不是現在的王子君,想要在人事之上插上一杠子麼?
心中沒來由的擔憂了瞬間,楊軍才又將心放了下來,現在不論是組織部長還是主抓組織的政工副記,都是算是他的人,王子君就算是有想法,又能夠怎麼樣?
「王縣長,有話盡管說,對這次提拔,我最想听的就是王縣長的高論。」楊軍才臉上蕩漾出燦爛的笑容。
王子君沒有客氣,將那份名單輕輕地一放道︰「孫部長,這幾位擬任職的同志,咱們組織部都考察過了麼?」
孫國良不知道王子君為什麼會有此一問,但是此時他總不能說組織部對著幾個擬任職的人員都不熟悉,如果是那樣的話,就是一個大大的笑話。
「王縣長,我們按照組織程序,對這些同志都進行了深入的考察。(請記住.)不論是座談還是群眾反映都不錯,我覺得他們不論是從能力還是從工作作風之上,都很是適合擬任的位置。」
「啪」,孫國良作這種回答,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一些詞語,根本就不用思索,就從他的口中一字一句的吐了出來,可是就在這時,王子君的手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之上。
突然的變化,讓整個常委會都驚呆了,諸位坐著開會的常委,一個個臉色都是一愣,他們誰也沒有想到,一向溫而文雅的王縣長,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拍了桌子。
「好一個作風和能力,孫部長,這些同志之中,我大多都沒有接觸過,就不做評論,我今天就說一說你考察過的那位作風過硬的人事局長,如果不是親自經歷,我還真不知道他還有這種指鹿為馬的本事。」說話之間,王子君直接就將那份杜小程做的筆錄扔了出去。
楊軍才看著這份簽著趙權中大名的筆錄,臉色頓時就有些難看,心說趙權中這個家伙真是蠢的到了家,不但落了把柄,還有筆錄,更關鍵的是,竟然出現在這個時候。
不過當他看著上面完全就是趙權中和一個黑衣男子的口角之事的時候,臉上又多出了一絲笑容,畢竟這種事情不算是什麼大事,人生在世,誰還不和人生一兩句口角之類的東西。
「王縣長,這沒有什麼啊」楊軍才將筆錄輕輕地遞給了陳路遙,淡淡的說道。
「楊記既然覺得沒有什麼,那我就告訴楊記一句,在筆錄之上那個和趙權中生口角的是我。」王子君冷冷的朝著楊軍才看了一眼,冷聲的說道。
陳路遙此時也看了筆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絲不好的感覺,這趙權中怎麼就和王子君生了口角。
「和不三不四的社會人員一起仗勢欺人不說,還血口噴人,假話連篇,如果不是對象是我,恐怕憑著孫部長口中那位好干部的身份,他誣陷的對象,就應該到公安局了。」王子君冷冷的看著孫國良,一字一句的說道。
孫國良此時掐死趙權中的心都有,心說這小子好死不死的你去什麼歌廳,更在這關鍵的時候,還誣陷王子君,你他娘的不想活,老子還想活呢?
就在孫國良低頭不語之時,坐在最邊上的劉傳法陡然放下了記錄的筆道︰「王縣長,我有點不明白,您昨天晚上怎麼也有空去歌廳呢?」
「我女朋友約我去歌廳,這不用給劉主任你匯報。」王子君此時絲毫不給劉傳法面子,不等劉傳法的話語說完,就冷冷的回了過去。
劉傳法本來覺得自己找了一個王子君的瑕疵,卻沒有想到直接挨了一板磚,看著王子君冷冷的眼神,他的心中就是一寒,嘴中喃喃的說了一句不用,就繼續低頭不語。
這莫不就是王子君在對肖子君事情的反擊麼?楊軍才看著一個人就壓得自己方面兩個常委開不了口的王子君,心中沒來由的生出了一絲的嫉妒。可是此時,兩個支持自己的鐵桿受窘,他這個一把手不能不解圍。
就在他準備咳嗽一聲說話的時候,陳路遙輕輕地將那筆錄放下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孫部長,這可是我們組織工作之中的一個漏洞,如果讓這等人當了人事局長,那就是我們隊蘆北縣全體人民的不負責任,我看這樣,趙權中的事情先放一放,將他調查清楚了再說。」
陳路遙三言兩語之間,充分顯示了他的太極功夫,雖然犧牲了一個趙權中,但是卻化解了王子君對孫國良的咄咄攻勢,更借此要將這個會議的主題繼續下去。
不愧是多年的組工干部,真不是一般的老辣,楊軍才在听了陳路遙的開口之後,心中也松了一口氣。
「陳記的意見,我同意,不能因為一顆老鼠屎,壞了滿鍋的湯,但是我們對于那些害群之馬,也絕對不能夠姑息。按照陳記的話說,那就是對蘆北縣全體群眾的不負責任。」王子君輕輕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著道︰「近一段時間以來,我們縣里的工作再楊記的帶領之下,取得了不小的成績,但是也暴漏了不少的問題,特別是在干部問題之上,更是因為魏生津操縱的頂替事件,讓我們蘆北縣推上了風口浪尖,成為全市甚至全省關注的重點。」
「現在這件事情看似平息了,但是趙權中的事情又告訴我們,我們縣里干部的風氣,依舊存在著問題。我提議,在狠抓經濟建設的同時,在我縣進行一次干部作風大整頓,對干部作風之中存在的這樣和那樣的問題,我們要邊現,邊整改,利用這次作風的大整頓,我們要讓全縣干部的作風來一個大的轉變。通過這次大整頓,我們更可以向齊省長和市委市政府表達一下我們蘆北縣堅決落實領導指示的決心和能力。」
「楊記,各位常委,齊省長和市委領導對于我們縣的干部作風是很重視的,要不然也不會如此關注頂替之事,現在這件事情的調查雖然已經了解,在這種時候,我覺得我們更應該拿出行動,拿出態度,向市委市政府表現出我們蘆北縣委班子的戰斗力來。」王子君說的熱情洋溢,但是听得楊軍才好似吃了苦瓜一般的難受,誰不知道齊省長乃是他楊軍才的後台,現在卻被王子君扯著虎皮使勁的吆喝,那樣子好似他跟齊正鴻很熟一般。但是心中雖然難受,楊軍才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王子君那拉著虎皮的話,他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反擊。
總不能說,王縣長,你說的不對,齊省長跟我更熟,他怎麼沒有跟我說之類的笑話。對于整頓作風,楊軍才開始還沒有什麼意識,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在臉色變得很是難看的陳路遙的身上,他陡然明白了過來。
王子君的整頓作風,明明就是有所指,陳路遙作為蘆北縣根深蒂固的政工副記,在蘆北縣可以說是門生故吏如雲,而一旦王子君手持整頓作風的利劍斬了下來,那還不知道要損失多少呢?
可是心中雖然明白,可是他能反對這麼一個提議麼,這個提議可以說正迎合了蘆北縣現在的形式,而整頓作風本就是一個應該常抓不懈的活。
陽謀,楊軍才的心中,陡然升起了這兩個字。想到自己老爹對于陽謀的形容,此時他才感到自己和老爹的差距。
任你陰謀三千,不如我陽謀一策。
堂堂正正,讓你雖然明白,但是卻無計可施,現在王子君的心意,王子君的手段,自己可以說都知道,可是知道又如何,自己又不能武斷的反對。
陳路遙的目光,不斷地和孫國良交匯著,兩人一個抓組織的副記,一個組織部長,都同時感到從王子君這一個提議之中透漏而來的巨大壓力。
平靜的會議室,常委們臉色各異,在沉吟之中,陳路遙狠狠的將手中的煙卷摁滅在了煙灰缸里。